公主墓就在大路不远处,墓前有碑,还有一对石狮子。县令已经派人扫净了积雪,还准备了香烛供品。
珍禧公主亲手上了香,然后站在香案前,突然抬手掩住了脸。
她在哭?楚椒心想。
吴姑姑立刻走上前去。“公主赶紧上车吧,这里风太大,小心一会吹病了。”
珍禧公主点头,却站着没有动。
吴姑姑转头看向楚椒。
楚椒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走上前叫了一声‘公主’。
珍禧公主又点了点头,还是没有动,不过这次楚椒看清楚了,她虽然努力抑制着自己,但确实是在哭。
楚椒向后看去,陪同的县令早已深深的低下了头。苏莲城大步走了上来。
“我以前读宋子期写的《胡王传》,里面也写到了这位公主。”苏莲城站在香案前,并没有看珍禧公主,而是看着耸起的封土堆淡淡说道。
“她虽然万里和亲,远离故国,但一生平安顺遂,与胡王很是恩爱,一共诞育了二子二女。她的长子后来当上了胡王,对她十分孝顺,所以才会派人送她回国省亲。”
“公主病逝之后,胡王在墓前想着母亲的心愿,想着身上的血脉,就决定代母进京朝见禧国当时的皇帝。”
还有代母进京这一段?刚才可没听公主说。楚椒心里想着,看向苏莲城的目光中闪过惊讶。珍禧公主显然也很惊讶,抬头看向了他。
“当时禧国已经衰落,各族胡人经常入关劫掠。当时禧国皇帝算起来是胡王的舅舅,见他来朝见大为高兴,留胡王在京城住了半年。胡王回到草原后,每年派使来朝,终生未与禧国动过兵戈。这一方百姓觉得这都是公主的恩德,直到禧国灭国,路过的百姓还会在墓前叩拜。”苏莲城说到这里才看向珍禧公主。
他的目光澄净温和。
“我没有读过《胡王传》,今天听苏使说起,才觉得这位前朝公主于国无愧于托生帝王之家,于己……”珍禧公主顿了顿,举袖拭去腮边泪滴,“于己不劳亲人挂念,就象苏使所说,平安顺遂,也是极好了。”
苏莲城微微躬身,“公主才貌如明月清辉,今后平安喜乐一定更胜于前朝公主。”
珍禧公主嫣然而笑。她肌肤如玉,这一笑就仿佛是阳光中微微绽开的水仙花,洁净单薄,却有香韵动人。
楚椒看着她步履轻盈的走向车驾,又扭头看向墓碑,暗暗撇了撇嘴。
胡王在墓前叩拜之后可能真会一时冲动,替母亲进京朝见,但以后每年都派人进京肯定是因为他的皇上舅舅赏赐颇为丰厚。劫掠总有伤亡,进京朝见可是稳赚不赔。楚椒想到这里,却又觉得自己有可能在以小人之心度胡王之腹。
她的神情变化这般丰富,苏莲城一一看在眼里,不由得笑了笑。
“如果公主让你们找《胡王传》给她看,就推到我身上来。”等公主和吴姑姑走出了十几步远,苏莲城才小声对楚椒说。
楚椒立刻扬了扬眉。
“根本没有什么《胡王传》,我随口编的。”苏莲城满眼笑意,小声说。
“那宋子期……”
“也是我编的。”苏莲城说着,迈步往前走。
楚椒连忙一拉他的袖子,“咱们提前说清楚,我读书少,你以后可别这么骗我!”
就觉得这后半段听着怪怪的,还一方百姓感念公主恩德,路过墓前都会叩拜,听上去就好假好么!
苏莲城定睛看向她,眉目朗朗,明净秀美到眩目。
“我倒觉得你虽然只是一个小厨娘,按理真的是没有读过什么书。但和你说话总有一种并肩而立的感觉,我可不敢随便骗你。”他认真的说。
楚椒……
我哪里露馅了吗?
“苏公子你这么下了血本的夸我,又是想什么吃的了?你说吧,我都给你做。”楚椒看着他,豪迈的一拍胸脯说。
队伍又走了几天,在大年三十的中午赶到了石头镇。石头镇离玉泉关只有几十里,是出关前的最后一个城镇。
石头镇没有驿站,只有一家客栈。当地县令已经把客栈腾空,但住不下这么多人,所以胡使一行人被安排在了镇上的富户人家。至于车辆马匹和车夫杂役,为了安全起见全都被安排在县衙里。
楚椒下车时就塞给了给自己赶车的太监十两银子,算是过年的红包。
草草吃过午饭,众人回房休息。楚椒忘了是听程雪音还是刘诗琪说过公主是大年初一的生日,可是到现在也没见有人张罗这件事,心里奇怪,就悄悄去问吴姑姑。
“公主说旅途之中过生日太麻烦,就不过了。楚女官要是有心,就帮公主做碗面。”吴姑姑说。
“以前在宫里呢?”这一路行来,楚椒已经很清楚珍禧公主时时处处都不愿意给人添麻烦的性格,一边点头答应,一边还是忍不住问道。
这可是公主成亲前的最后一个生日,而且极可能是她在中原的最后一个生日。
“虽然人人都说正月初一是个大富大贵的好生日,可是落在公主头上却满不是这么回事。”吴姑姑虽然不想抱怨,但见楚椒追问还是忍不住说道:“先皇每年虽然都想着给公主过公日,但初一朝臣要拜年要赐宴,后宫也要拜见太后和皇后,哪里顾得上公主?不过是提前赏赐些珍宝。”
“那敬太妃呢?”楚椒问。
“敬太妃也没有办法,当然是在太后和皇后跟前服侍更要紧。”吴姑姑叹着气说。
所以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