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烈一咧嘴:“他身为军国之臣,能不懂我的方法?这种事情是不能说透的,说透了将来被别人知道,我们制定计划的人,就会是众矢之的。但只要卫雄能按我说的尽力去做,我就有七成的把握,让拓跋猗卢把目标转向刘聪那边。”
拓跋郁律更加疑惑:“你不是让他劝我伯父,驱使普根去攻打石勒么,怎么又和刘聪扯上了关系?”
“时势如局,郁律你脑袋真是一根筋,来,我画给你看……”王烈索性翻身下马,蹲在路边雪地上,画起了地图。
拓跋郁律无奈,也只好下马,蒙浑却是忠心耿耿,举起火把站在两人身后照亮雪地。
王烈手拿马鞭,以鞭为笔在雪地上勾勒出一个简单的北地地形图:“你看,盛乐(今呼和浩特附近)、平城(今山西大同)、新平城(今山西山阴县),这三座城市正好在上、中、下一条纵线上,你在上,你伯父猗卢大单于居中,你堂哥六修右贤王居于最下方,如果猗卢大单于真对你用兵,那么六修右贤王从后进攻他,他就会首尾难顾,所以我才肯定他是出言恐吓。
当然,凡事都有万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也因此,这才有下边的计划。这道纵线下,郁律你仔细看,以六修右贤王的新平城为中心店,下边则是一道横线,这条线上从西望东,则是刘聪的匈奴汉国的左国城,我老师的并州晋阳城,以及石勒占据的司州襄国城。
根据目前得到的各路情报,匈奴汉国的刘聪现在正集结兵力,准备南下攻打大晋的洛都,而我师尊为保洛都至尊(皇帝)的安全,一直想要抄后路进攻刘聪,为洛都的至尊解除威胁,相信这一点猗卢大单于也早就知道,但我师尊苦于石勒在东,以前他又和王浚大将军不和,为了防止晋阳被石勒偷袭,所以迟迟不敢有动作。
但现在,如果拓跋六修能趁石勒与幽州的王浚大将军鏖战的时候,发兵进攻襄国城,如果卫雄辅相够聪明,甚至可以劝说大单于派使者拜会幽州的王浚大将军,就说六修右贤王将于晋军联合,一起进攻石勒。那么石勒必然首尾不能相顾,如此也就无力再对付我的师尊。
我师尊则可以和猗卢大单于联合在一起,进攻刘聪。如此,猗卢大单于和我师尊都能获得实际的利益,拓跋六修也可以获得实力。
而最主要的一点,这期间我们可以发兵帮助我师尊,但实质上却并无损失,这也是我为什么不能和卫雄辅相明说我这个计划的原因。”
“你们没有损失,但六修右贤王却会因此和石勒彻底结怨,以后不得投靠大单于或者和你们彻底联盟,对么?”一个声音忽然插话道。
“呃,辅相大人,你怎么来了。”拓跋郁律一抬头,才见卫雄站在雪地后,手举着火把,而蒙浑早被他挤到在了一边,一脸苦笑。
而那老仆卫恩却是一脸慈祥的骑马站在一边,显然是不放心自己的少主,跟随而来。
“你临别时对我说的那个办法是好,可我比较愚钝,想了半天总觉得其中有些关键不明,所以追来看看,结果似乎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话啊……”
王烈却是一咧嘴,丝毫没有被撞破的尴尬:“所以,卫大哥你刚刚就一直在后边看到现在,这恐怕非君子所为哦?”
卫雄拍了拍袖子上的落雪:“君子?我从来也不是君子嘛,阿烈,和你在一起,当君子是很吃亏的,而且不这样,恐听不到阿烈你的实话啊。”
拓跋郁律闻言,深有感触的点点头:“和阿烈在一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他卖了,是要小心些。”
王烈无奈:“郁律,我这是在帮你好不好,你这样说我很难过的;卫大哥,我真的很老实的,你现在知道我的计划,是准备帮助我们,还是要去和大单于说个明白,破坏这个计划?这计划对大单于的好处可不多哦?”
卫雄看着王烈,王烈丝毫不躲闪,也用清澈的目光盯着卫雄。
片刻,卫雄正色道:“阿烈,我有一句话问你。”
王烈点点头:“请讲。”
“你这计划虽然是郁律可汗损失最小,但实际上得利的是北地的汉人,若计划实施顺利,你师尊刘越石将不再受石勒的威胁,虽不能完全解决心腹之患,但至少可以稳守晋阳。我只想知道,你现在行事,最终是为汉家,还是为鲜卑。”
卫雄这话当拓跋郁律的面问出,却是尖锐无比,王烈看了拓跋郁律一眼。
拓跋郁律却是神色不变,一脸信任的看着他。
王烈一咧嘴:“卫大哥,你我都是汉人,所行当然要为北地的百万汉民;但是郁律乃我生死兄弟,我一样也要为他着想,鲜卑、汉人本就是一体,我行事不分种族、对错,只凭我的良心。”
话音落下,几人都沉默下来,空气中只余呼啸的风雪之音。
拓跋郁律忽然抚掌到:“其实,不管这件事情如何,阿烈一直是帮我的,而且我答应过越石公,我如得汗位,这鲜卑骑兵必助力北地汉人,驱除石勒、刘聪。”
卫雄点点头:“阿烈,你的确是天纵之资,这样一个计划没有对时局超强的掌控无法想到,而且此计对我北地汉人有莫大的好处,我身为汉人,虽为鲜卑辅相,但亦不敢忘故土,请受我一拜。”
说完拱手鞠躬。
身后的卫恩看卫雄如此,面露高兴之色。
王烈忙扶住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