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这个情况,这个满月宴会能不能办下去都是个问题。
若刚办了满月孩子就……别人怎么看端王府?当然,生病这事儿谁也没法子。可到底少不得要被议论的。可若不办,那只怕也要被议论。这俨然就是两难的事情了。最重要的是——眼下孩子这幅身子,显然不适合出面满月宴会了。已经病成了这样,再折腾,那不是在催命?就是府里,谁也没有这个精神头再去办这样的喜事,去应酬客人了。
古玉芝看着陶君兰的意思,分明也就是这个意思。到底办不办,最好快些拿个主意来。
只是,陶君兰心里明白是一回事儿,可她却也是拿不定主意。这事儿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可是她心里却是一直打着鼓。她心里很清楚,这事儿责任是不大,可关键是做决定那个人,事后必然会被刘氏憎恨。
陶君兰叹了一口气,沉吟半晌后言道:“先按兵不动吧,等等看事情最后如何发展。若明儿小公子无恙,满月宴自然如期举行,只是不惊动主院这边就是了。”横竖也不是什么一般人家办满月,还必须要将孩子抱出来给亲戚看一看。反正来的也没几个至亲,看不看都说得过去。毕竟,那是正儿八经的皇长孙,金贵一些也无妨。
古玉芝苦笑一声点了点头。只是她没说的是,她心里一直有个预感:只怕这满月宴是真个儿办不成了。
“你先回去睡一觉。”陶君兰想了想低声吩咐:“若这边有什么事儿,我让人去叫你。你若不休息好,明儿满月宴会只怕就撑不住。我有身子,明儿即便不出面也不打紧。”
古玉芝自然也明白陶君兰这可不是心疼她的缘故,而是的确考虑大局,所以她当下也没推辞,应了一声后便是带着大丫头回去睡了。
陶君兰想着她也不可能站在雪地里等着,便是回身进了厅里坐下了。红螺见火盆离得远,便是忙去搬了过来,放在了陶君兰跟前,让陶君兰烤着腿,不至于冷了。想了想又吩咐燕儿:“你去大厨房,让做一些热腾腾的宵夜送来。多做些,王妃身子也不好,如今又心焦着,不吃点热的怕扛不住。”
陶君兰看了红螺一眼,心道:红螺的确是个极好的。撇开到底值得不值得信任这个问题,只说办事能力,的确是极好的。心细如发,面面俱到。只瞧现在,明明是想给她弄宵夜吃,为了好听和名正言顺,竟是生生的攀上了刘氏。
不得不说,就是这份心意,也是让人觉得慰贴。丫头虽说是该替自己的主子想着,可是真的处处都能想着的情况,却也是极其少的。
陶君兰叹了一口气,看着红螺由衷道:“如今没了你,我只怕就如同断臂一般。”
红螺一怔,随后面上浮出几分惊喜来,几乎是克制不住的唇角便是翘了上去。若不是顾忌着场合和气氛,只怕她能笑起来。为了掩饰住自己的笑意,红螺忙低下头去,低声道:“侧妃谬赞了。”
“红螺,以前我做姑娘的时候,十四五六的时候,那时候身边也是七八个人服侍着。丫头也足有六个,还有两个嬷嬷。可是后头家里出事了,我才算知道,丫头们对我好,其实都不过是为了月钱,为了自己的卖身契还在我们当主子的身上捏着。虽说这么多年有了些情分,可是最后到底也比不过她们自己的利益。”陶君兰看着红螺轻声言道,声音里有着显然的伤感:“如今,我竟是再也没见过她们一面。”
红螺将陶君兰这番话仔细的琢磨了一回,慢慢的竟是有些心惊。最后她跪下去,抬起头来和陶君兰坦然对视:“奴婢发誓,此生绝不会做出背主忘义的事。”
陶君兰听着红螺这番诚挚的话,缓缓笑了,可最后却吐出一句肃穆惊心的话来:“那么你告诉我,你的主子是谁?”
红螺又是一怔,随后心里无比明白——侧妃这是要自己表态了。当下也肃穆了神色,几乎没有犹豫的便是言道:“以前是侯夫人,如今自是侧妃您。”
“那我问你,若有一日我和侯夫人反目,你如何自处?”陶君兰又问,语气平和,可字字都带着咄咄逼人的味道。
红螺沉吟片刻,而后缓答:“只要侧妃不让我去陷害侯夫人,我依旧站在侧妃您身边。”
“那若侧妃要让你害我呢?”陶君兰看出了红螺的避重就轻,却不肯就这么算了。今儿,她势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红螺摇摇头:“侯夫人绝不是那种人。即便到时候真有这种事情,奴婢也绝不会来害侧妃您的。从将我给了侧妃那一刻起,侯夫人便是告诉我,此生我都只是侧妃您的人。”
陶君兰看了红螺半晌,最后终于松了口:“罢了,你记得今日之言才好。你回头自己选选人,再挑几个丫头吧。去外头买,或是府里挑都使得。等我一旦生了,只怕人手不够。”
红螺心里松了一口气,心里明白自己以后是彻底成了陶君兰的心腹。当下郑重的应了一声,随后投桃报李的又提醒了一句话:“侧妃今儿在此,一定万事小心。只怕有人暗害。”如今刘氏儿子病危,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可陶君兰却是面临生产。就怕刘氏盛怒疯狂之下,最后干脆来个毒计,一劳永逸。
这样猜测自然也不是无中生有胡乱怀疑。而是今日刘氏的行为,实在是叫人胆战心惊。连太医都敢打杀了,且不过是因为一句话的缘故,更别说陶君兰这个眼中钉了。
红螺这话一出口,没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