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有勇有谋,莫说女子之中罕见,就是须眉男儿也很少及得上小姐的。”苍老的声音难掩赞赏,自不远处传来。南宫煌仔细一看,才发现红衣女子身旁站着一位身着白衣的老者,从那熟悉的设计里依稀能辨认出那是蜀山独有的道袍。因为反光,他此刻大半个人都隐在阴影之下。
“刚刚有惊无险,多亏净明长老从旁照应。”女子感激地对老者盈盈一拜。
“小姐太谦过了,此妖数千年道行,法力精深,乃老夫平生仅见。”净明长老虽然老迈,声音却不失威严,他对女子虚扶了一下,又继续道:“若单打独斗,老夫也未必是他对手,幸亏有小姐帮忙,在他定力最弱的时候以降妖符震慑于它,老夫才能轻易将它收入锁妖塔。”
女子轻哼一声,语气难掩鄙夷,又道:“想想真是害怕,要不是周尚书发现一些端倪,又恰逢道长云游来此,我终身岂不是要与妖为伍?”
“嗯……”二人丝毫不知南宫煌此时的情绪变换,净明长老捋了捋长须,感叹一般地赞许道:“周尚书眼光魄力远非常人可比,能透过皮相发现疑点,实属不易啊。诸般因果,乃是小姐命中注定的。”
“总算是除掉了这一妖孽,也算是造福百姓了吧。”女子并不居功,长叹一声,语气中透着自己都无法察觉的犹豫。
“只是……”净明长老忽而想到了什么,声音稍显迟疑:“小姐的名节……”
“这个长老不用担心,”清脆的声音又恢复果断,“我已经和定国公温老将军之子暗中定亲,这次假嫁擒妖,温家也是知道的,等事情平静下来,我就正式嫁入温家了。”
“如此甚好。”净明长老放心地点点头,又礼貌地回了一礼,从长袍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她:“小姐请留步吧,这个请小姐收下,以后若遇到什么事需要帮助,可遣人带此上蜀山找我。”
“多谢长老。”女子接过,却忽的微微蹙眉,盯着净明长老面色踌躇:“只是,这个小女孩……”
南宫煌循着她的目光,才发现此时净明长老怀中正抱着一个小女孩。身子瘦弱,看那浅色的布衣和那黄橙橙的铃铛,却正是丝缎。
“她不碍事,只是痛昏过去了,交给我吧。”净明长老神色懊悔,盯着怀里的丝缎摇摇头:“都怪我一时失手打伤了她。哎……谁知道她会突然出现在相国府啊……既然她无父无母,又被我误伤,便要负责到底,先带上蜀山诊治,等伤愈后再定行止。”
相国小姐眉目一松,对净明拱了拱手:“我就不远送了,再会!”
……
“那周赤炎就是我爹,小师兄,你听到了么,刚刚净明长老说过,在定力最弱的时候震慑于它……”南宫煌嘲讽的一笑:“最弱的时候,呵呵!”
“只是因为我爹是妖,就理所应当的被这般对待么?是为了造福一方百姓?可是我爹又何曾为祸过人?
这位我爹口中心心念念不敢忘的相国小姐,有没有看到,他面对丝缎表白时的神情?
人间有浪子回头千金不换,佛家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更何况妖的寿命长达千年,漫长孤寂的轮回中早已习惯得过且过、放浪形骸:这一世,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人,愿为她放下一切,从此迎接新生,白首不相离。可迎接他的,却是锁妖塔更加绝望孤独的囚禁。
盼望与心爱的女子香衾锦幄、耳鬓厮磨又有什么错呢?他这般爱她、怜她,想用这满满的柔情去呵护她的一生。他是多么期待这一晚,能与心爱女子共结连理。但他们却这般肤浅地解读他的痴心,甚至利用他的爱和yù_wàng,这样无情地对待他?
这不止令人心寒,更令我有种说不出的恶心。”
“就因为他是妖吗?,是妖就罪该万死?”南宫煌紧紧握住拳头,胸腔中溢满悲恸和不忿。那相国小姐若是真有心,可曾感受到周赤炎的半点真情?
……
抬头仰望,高悬的明月,宛如一张巨大的银盘,静静地笼罩着的上空,牵动着天地间五灵时序的运转:不远处,宏伟恢弘的巨塔由四条粗壮的铁链紧紧拴住,塔身的红瓦上附着层层符咒,好似藏传佛教挂起的条条经幡一般神秘。
这些符咒隐含着某种莫测的威力,成就了最强的封印法术去禁锢塔内的妖魔。
此时的蜀山,相对于他平日所见,规模小了许多,西边的建筑还没有,一片的仙山梦谷在历经千年的风雨之后,除了沉积出惊艳的秀美山色,和淙淙的小桥流水之外,积淀其中肃穆沉稳的修道炼丹房屋,散发着大气雍容的气度。
搓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
这里虽然小,但却更显古朴宁静,也更能与周遭达成一种圆融的和谐:之后的蜀山派与此相比,却因为辉煌有余而不似道家的超然出尘,过于霸气的外表下显得清高而自我封闭。
“……各方神明保佑,弟子丝缎谨求夫君周赤炎健康安乐,早脱苦海,弟子纵然身堕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也甘之如饴。”
思绪未定,南宫煌便听得虔诚的祈祷声自耳边传来,虽然不大,但在这静谧的夜里显得分外清晰。熟悉的女声褪去了稚嫩,带着几分成熟,背后的苦恋与寄托却有增无减。
“唉……”
只听得另一声饱含无奈与深沉的叹息随之传来。
“神仙姐姐,是你!”
此时墙角的不远处有一红一紫两个窈窕的人影。身着淡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