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人生的一个重要阶段,换牙,也是一个极其痛苦的时期。
向暖总是忍不住哀嚎,因为牙齿不见动静。直到其他三人早已把落得空荡荡的牙口又给长齐了,她才是慢了无数拍,门牙刚刚松动。
山村孩子的日常生活,课听讲,下课吃饭,放学下地干活。在学校里,除了篮球是最令人期待的外,无所事事,事事平常。
教室里的某个角落,向暖总低着头,尽量不与别人说话,避免旁人诧异的目光落到自己脸。
一个傍晚,向暖割好一篓猪草,窝在篱笆底下对着天空呆。不经意间她的舌头不小心触到牙齿,现松动的门牙变紧了,心里不禁一喜,咦,难道我的第六指功了,牙口特别,不用换牙?她背着猪草,兴高采烈地回家。
向暖站在小镜子前,一瞧,糟了,松过的两颗门牙是紧了,可是松动的地方露出尖尖小牙齿,如雨后的小春笋钻出了地面。
心情急转直下,向暖可不想长出满嘴獠牙,心里直念叨,咋办啊?不管三七二十一,她一个箭身冲到水缸,缸里的水被她一抖,映出更扭曲的表情。她怔怔望着出神了好几分钟,倒影里是熟悉而又陌生的自己。
向暖俯身舀水,瓢搅倒影散,停止了神游的思绪。她趁着夜色跑到门口的小桥,使出吃奶的力,拼了命要撼动两颗大门牙。摇晃几下牙齿,冲漱一次口,吐出的液体是唾液和血液的混合粘稠物,她自己都说不那有多恶心。
“篱笆篱笆,怪咖怪咖。大傻瓜,丑疤瘌。”几个孩子牧牛回来,骑在牛背肆意嘲笑。
向暖选择无视他们,忍着牙疼小声说道:“书都没得念,你们才傻瓜丑八怪,你们全家都是傻怪……”她以为出的只是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却不幸被一个耳尖的孩子听到。他麻利下了牛背,趁向暖一个不注意,踹了她的屁股一脚。在哄笑,牛背的孩子们扬长而去。
猝不及防,向暖先是感到身体一阵失重,后是溺水的窒息感。当她挣扎着岸时,浑身湿透了,傍晚天气渐凉,单薄的身子挂满了水草,带着石礁划伤的鲜血,站在风瑟瑟抖。
太阳跟着时间移到山坳后,门牙是慢慢松了,混合粘稠物里血液浓度更深了,一摇一阵疼。牙疼,身伤口疼,心更疼,痛觉神经跟着一抽一抽的。向暖又冷又疼,但手没敢停下工作,最后干脆把眼睛闭,不敢独自睁眼面对这嗜血的黑夜。
远远地,向暖仿佛来到鬼门关了!
奈何桥,孟婆端起汤招呼她,汤的味道扑鼻而来,浓浓的血腥味。在夜完全拉起黑幕时,一个小女孩在小桥,依旧执着地用生命在表演——“噗”,嘴里喷出一道道谁也看不见的红色喷泉,身的新伤汩汩留这猩红的液体,红色完全被黑夜掩没。
终于,一颗牙齿禁不住折腾,总算华丽脱落。向暖见到胜利的曙光,继续挣扎对付另一颗牙齿,经过几个回合,硬是拔出了另一颗门牙。气息从她漏空的门牙吐出——我讨厌换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