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欣妍腿一软,不由自主就跪下了。“王爷……王爷此话……此话怎讲?臣妾……臣妾怎么……怎么会害……害王爷?”虽说召回章太医是有她的一些私心,可陷害朱鄞祯是绝对没有的。朱鄞祯是她的夫君,是她的天,她怎么可能会害他!何况这召回章太医又跟害王爷有什么牵连?
“本王知道你不会害本王。不过,章太医是奉皇上之命去江北治瘟疫的,如今却因为本王,让章太医弃江北万千百姓于不顾,这落到有心之人耳中,岂不是会害得本王落个徇私之嫌?”朱鄞祯目光凉凉地射向章太医。
“众所周知,章太医是我沐王府的专用太医。章太医主动请缨前往江北治瘟疫,为太医们做出表率本是值得嘉奖。可如今瘟疫未清,章太医就先行随本王回京,这似乎有徇私之嫌。不明就里的人,恐怕会认为,章太医此去江北就是为了本王一人。这话要是传到皇上耳中,爱妃以为皇上会怎么想本王?天下百姓会怎么看待本王?”最后两句话,朱鄞祯加重了语气。
章太医满头大汗,身不由己地跪了下去。“王……王爷明鉴……微臣……微臣此去江北,绝无……绝无私心……”万一皇上真的听得有心之人的撩拨,那么与沐王爷,不过是责怪几句的事情,可到他身上,却是掉脑袋的大事了。怀着私心去江北,不管对象是谁,那可都是欺君大罪啊!
“本王明不明鉴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会不会明鉴!”朱鄞祯收敛眸子,锐利的目光如刀子般射向章太医,“章太医,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陷害本王!你自己包藏祸心也就算了,居然还想陷本王于不仁不义!”
章太医头皮发麻,全身发抖。心知坏了,这沐王爷是打算把帐算到他头上了!章太医苦不堪言,只能用力磕头讨饶,“王爷明察,微臣……微臣人微言轻,微臣……微臣只是奉命行事。”
“妍侧妃年少无知不懂这里面的利害,犯下大错。可章太医你德高望重,又为官多年,这里面的事情还看不透吗?叫你做什么你都做,章太医就是这么一个不明就里,是非不分的人吗?”朱鄞祯不依不饶,依旧语气冰冷。
章太医身体一僵,朱鄞祯这句话说得太含糊不清。章太医不是傻子,他已经察觉到朱鄞祯针对的不仅仅是他擅离江北,提前回京的事了,恐怕连那景轩世子中毒的事都要在今日一并追究了去。
豆大的冷汗从章太医额头上滚落下来。章太医匍匐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任凭咸得发苦的汗水流到嘴角,渗进嘴里。
比起嘴里的苦涩,章太医心里的苦更厉害。那种苦,比吞了一百支黄琏还苦。
景轩世子落水一事,一直无人追究责任,章太医心里一直惴惴不安。他没乐天地以为,沐王爷会没察觉其中的奥妙。
景轩被沈梦璐救醒以后,身子便无恙了,并且王爷也没再让他给世子把过平安脉。他好歹是沐王府的专用太医,不让他请平安脉,这就是奇怪的地方。
更奇怪的是,按理来说,即便溺水被救,以景轩世子体内累积的毒素来讲,这些日子也该卧*不起了。可景轩世子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病态,反而生龙活虎,气色较以前还好了。
章太医猜到,肯定是那沈梦璐替世子解了毒。
换作一月以前,章太医可能会认为这沈梦璐是有了狗屎运,误打误撞救活了世子。可现在,章太医明白,这个深得医圣真传的沈梦璐绝对是有真材实料的。
连人人望而生畏的瘟疫都能被沈梦璐化解,区区中毒又怎么能瞒得过她?看,连沐王爷身中的睡美人都解了,何况景轩世子中的不过是普通的慢性毒药。
章太医心思百转千回,汗水不停滴落。朱鄞祯见他跪着不回话,也不着急,好整以暇地等着他开口。
尉欣妍看到这里,已经完全懵了。她带着章太医来,本意是讨好来的,可怎么就演变成讨伐了?不过无论如何,朱鄞祯把矛头指向章太医,而不再针对她,她多少觉得庆幸。
尉欣妍此刻也不敢再说话。一时间,偌大的内殿鸦雀无声,只听到章太医急促的呼吸声。
章太医脸色灰白,心跳如雷,无形的压迫让他神经如绷紧的弦。扑通……扑通……扑通……章太医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王……王爷……微臣……微臣知错了。请……王爷……高抬贵手……放……放老臣……一条……一条生路……”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了,再狡辩也没有用。即便心里有无限苦楚,章太医还是战战兢兢地认了错,期期艾艾地求了情。
朱鄞祯深不见底的眼眸中闪过一抹痛心,然后很快又恢复平静无波的模样。“章太医,你归根结底是在为本王效力,本王自然不想为难你。实在是此事可大可小,万一有人拿此事做文章,本王也难责其咎。章太医,若想避过此劫,该怎么做,你应该心中有数吧?”
章太医闻言惊诧地抬头,他望了一眼一脸茫然的尉欣妍,又怔怔地望着一脸高深莫测的朱鄞祯,心里百感交集。他万万没想到沐王爷当真会放过他一条命。
“是,微臣,谢王爷开恩!微臣此次提前回京,实乃是微臣身体抱恙。微臣身患隐疾,恐怕已无力再为皇上,为王爷效命了。明日早朝,微臣会想皇上禀明此事,告老还乡。”章太医眼角隐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