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西斜之时,贺慕华才翩然而归。他面带歉意,带着白木云去用膳,而后常规性的嘱咐几句,便回房休息了。不知为什么,白木云感觉师父的脸色比之早上还要苍白几分,可听他话语中却没有任何异样。
按照师父的话,晚饭过后她便静静的在屋内打坐。直到窗外繁星满天,她才服用了那青色的丹药。
说也奇怪,今天这丹药带给自己的痛苦明显比平日要小很多。那极其冰寒的凉气与体内的丹田之气之间似乎有了某种友好的协议。它们不再相互抵抗,而是有了一同进退的默契。
这让白木云觉得十分惊诧。平常此时,她早就因为那寒热的争斗而咬牙煎熬,而今日,则是如此轻松。那凉气很快便直通自己的面颊之下。平日右脸面痣处都会因为它而灼热不堪,而现在仅有极其微弱的温热感。
今天这是怎么了?!她心下不觉得惊奇起来。
难道这与在幻境中那几欲烧穿皮肤的痛有关系?还是这丹药已经不再管用了?
她心中有些忐忑。然而让她最吃惊的莫过于平时要一个多时辰才能凉彻全身的药力,今日仅仅半个时辰便消失殆尽。
她起身后,又闻到了那股已经非常熟悉的难闻气味,不由想到自己在第一次来到这丹霞峰闲逛时,便在师父所住房间不远处看到过一处清泉。于是她蹑手蹑脚的来到了贺慕华房间的附近。
探头看去,师父房间内没有任何灯火,没有任何动静,好像没有人。可自己明明在晚饭后,就看到师父回了房间,再也没出来。不过如果没人,那更好。
她把那由仙器幻化的道袍小心翼翼的叠好放在岸边,自己穿着白色中衣,轻轻的缩进了泉水中,一动不动的闭着眼睛,感受那清凉。不过,这里不比无人的月洛峰,她不敢耽搁太多时间,待身上那怪味消失之后,便快速穿好衣服轻轻往自己房间溜。
经过师父房门的时候,她忽的听到了屋内似乎有一点响动。她轻靠过去,把耳朵贴在了门上。这不听还好,一听之下,她心中大骇。门内竟然传来十分微小痛苦的呻吟声!
“师父!师父!你怎么了?”她慌忙大叫了起来。
可门内依然没有反应。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猛力推开了大门!
借着月光,她竟然看到白天十分正常的贺慕华此时毫无血色,血正从他的嘴角直淌到雪白衣衫上。他眉头蹙起,双眼紧闭,嘴唇发白,但依然以打坐在床上。似乎十分痛苦,他浑身颤抖着发出轻微的声音。
白木云一下呆立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
如果师父是走火入魔,那么他现在应该仍然处在行气过程中。自己如果贸然上前将他摇醒,后果很可能十分严重。如果师父是有伤在身,那么自己就更不能轻举妄动了。万一让伤口更加严重,这……这可如何是好!
“师父!师父!”她想了半天,干脆大喊起来。也许让他清醒过来告诉自己怎么做,才是现在最重要的!
可呼喊声音越多,贺慕华嘴角的鲜血也流得越来越多,这下白木云完全慌乱起来。
“师父!师父你到底怎么了?!”她不受控制的跌坐在地上,眼泪直流,“师父……你不要吓唬云儿啊……”
“云儿!”外面很远处似乎有个声音在叫自己名字,白木云抹了抹眼泪扭头向门外看去。
“你师父怎么了?”一个矮矮胖胖的白色身影闪身便冲到了门口,“啊!小华!”
王胖长老此时此刻及时的出现,让白木云立刻便心中有了着落。
她爬起来猛拽他的袍袖,哽咽着说:“师父从晚饭之后,便一直没有出门。刚才我无意中闯进来才看到师父竟然……竟然……变成如此模样!”
“云儿莫急。”王胖长老一脸凝重,“把灯掌上。”
接着烛光,白木云心如刀绞。
白天里潇洒自若的白衣师父,现在脸色惨青,不光是嘴角,就连鼻耳都有血滴凝成。他的脊背依然笔直,但脸上却是极度痛苦之色。
只见王胖长老右手食指光芒一闪,迅速封住贺慕华身上几处要穴,左手一晃一颗硕大的药丸便送入了他的口中。
在张开口的刹那,红得发黑的血猛的从师父嘴里喷了出来,将王胖长老短短的花胡子染了个结实。他哪里顾得形象,强行将药丸塞进去后,便将贺慕华的身体推平躺在床上。
“师叔祖,师父他怎么了?”白木云紧张问道。
“小华,小华他……唉,早知这么严重,我去找那可恶的女人做什么!”王胖长老的眼中居然凝聚了雾气。
他垂头丧气的向后一靠,低垂着头说,“他身负重伤,可我却跑去跟别人打架,我……我,云儿,我对不起小华啊,他要有个三长两短……呜呜呜……”说着,他双手捂面,竟哇哇大哭起来。
“师父为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白木云被他这一哭,闹得心中更加难过起来,眼泪也不受控制的重新掉落,“白天他一点都没有显露自己的伤势,可晚上却如此吓人。师父……”一老一小就这么在贺慕华的卧房中抱头痛哭起来。
“我还没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贺慕华睁开了双眼。但嘴角仍然随着他的声音吐出了丝丝鲜血。
“小华!”
“师父!”
“师叔,七命玄门丹我已服下,应无大碍。你带云儿先去休息吧。”他强撑着一口气,把话讲完。
“不行,师父!云儿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