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一龙一走,文刀立刻晃到王杰面前,直接说道:
“王哥,你一个大人,其实根本不用跟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对了,这贺一龙看上去年纪不大,怎么好像居然跟你有过节似的,到底怎么回事?”
“你问他做什么?”王杰仍然有些怒气未消。
问他做什么,文刀一听就咧嘴笑了起来。
想想明末最大的贼头子李自成、张献忠吧(两人同岁,都是1606年生人),现在也都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小屁孩子。大贼头遇不上,那自己遇见几个还未出道的小贼头有什么稀罕呢?
想着,文刀真想一伸手,恨不能现在就把那贺一龙拉到了自己身边直接收了算了。唉,可惜这不是自己说了算。
看到文刀站着不走,想到自己毕竟射过人家两箭,王杰多少还是有些后怕,于是叹道:
“他叫贺一龙,也是我们先辈的那一代后裔。在两年前官军集结了数万人进山围剿,他的父亲因为在我那一队战死,所以他就一直怪罪于我。直娘贼的,他和他娘虽然都由山寨供养,但我一样没少补贴他们。好心不得好报,真恨不得宰了他!”
说着,突然又补上一句:
“哦,这个混蛋天生眼睛生得怪,寨子里的小娃娃,平日里都唤他革里眼。”
王杰说着,莫名其妙地看了文刀一眼。
他这点心思,文刀岂能不知。只是他一个明朝人又如何知晓这个所谓缺陷,其实就是白内障,在后世根本算不得什么。
文刀笑了笑,随即拿起地上的六个说不清是什么玩意做成的饭团子,也不多言,脸上更没有什么不适的表情,挨个喂每个人都吃了一个饭团。
呵呵,六个饭团,那贺一龙小兔崽子算得还蛮精的,正好扣下了王杰那一个份额。
六个人吃完,其他人都吧嗒着嘴意犹未尽,只有刘仇盯着文刀,一声不吭地看了许久,最后突然对他喊道:
“公子你为什么不吃,是要收买人心吗?”
文刀一愣,但马上一笑道:
“这是个好主意,你说是就是吧。我要是说这种只有猪吃的东西,打死我也不会吃的,反正你们也肯定不信。”
长得最为五大三粗,所以饭量也最为惊人的石小虎,闻言突然怒目而视过来:
“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善人,骂人都不带脏字。”
刘仇急忙横他一眼,望着文刀突然压低声音道:
“公子现在明白当初公子说的那件事情,我等为什么不敢轻易应承了吧?”
“对不起,我不明白——”
既然说到了这里,文刀突然抱起双臂,很正式地冷笑了一声:
“不怕猪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现在已经这样了,所以说说也无妨。当初我若不是对你们还心存幻想,何至于现在虎落平阳被犬欺。不是我夸海口,真要动手,连你们一起算上,一个都别想从我手中活着出去!”
话音未落,刘仇不觉就是一声叹息,两眼忧郁地摇头道:
“公子又在说笑了,唉,我说句冒犯的话。现在公子身上就剩下一件单衣,倘若我王家兄弟再射你一箭,公子觉得如何呢?”
这句话够刁钻呀,文刀一怔之下,傲然地一扬头道:
“那我也可以正式告诉你,倘若真是在战场上,那个放箭的人,我一定不会让他提前张弓搭箭!”
哈哈哈……
黑暗的草屋里,突然爆发出一阵狂躁的嘲笑声。
笑声中,几乎很少开口说话的苗家兄弟突然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
“多说无益,斗那个嘴,还不如想想我等现在该如何是好才对。公子,既然你说自己有多么多么厉害,不如这样,趁着他们对你防备很松,你解开我们,然后想办法将我们带出山寨。那么,公子如果还想自己立山头,那时我们就跟着公子干。”
“晚了,”文刀摇摇头道:“我对你们已经没有兴趣了,而且,我已经找到了让自己更满意的人了。”
“公子、公子怎么能这样呢?”
苗家兄弟一听就火了,拉上其他人嚷嚷道:
“当初若不是公子,我们也不会犯忌待在一处那么久,结果让人连锅给端掉。王家哥哥,李家兄弟,你们是不是?”
其他人当然一个鼻孔出气,当即连连点头,却被文刀又一声冷笑给堵了回去:
“你们都别做梦了,公子我也不是三岁小孩。放了你们,然后你们拔腿就跑,反正往哪里一钻都是熟门熟路。我呢,像一头呆鹅,人生地不熟的,最后给你们顶缸。”
石小虎突然咆哮起来:
“都别说了,求他作甚!真要跑,捆了两手就不能跑么!”
刘仇在一旁看着,突然走上前去,一脚将他踢翻在地,然后转身一揖道:
“公子早点安歇吧,以后若要我等做什么,到时给个暗示就行。”
不知为何,此言一出,文刀居然面色一下缓和了不少,鼻子轻轻哼了一声,寻到一处角落慢慢躺了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声音才像梦游一般又从黑暗里飘了出来:
“你们呀……你们老老实实待着就好……”
随着阵阵晚风,夜渐渐深了。
草屋里,慢慢也响起此起彼伏的鼾声。
一个黑影,突然蹑手蹑足地潜行着,十分机警地一点一点向草屋这边靠了过来。
若明若暗的星光下,黑影突然一闪,变成了两道人影。
借着星光,一张俏丽的脸蛋露出来,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