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公一把托起万长安,眼眶还带着几分红色,“公公莫要多礼,皇上这会儿可方便?”说着塞了一个大大的荷包给万长安。
万长安将荷包顺进袖子里,低声说道:“北安侯在里头呢,没想到国公爷这会儿也来了。”
定国公一愣,脱口说道:“原来亲家也在。”
看着定国公竟是毫不知情的样子,万长安心里也有些意外,还以为北安侯跟定国公这一前一后的进宫是商量好的呢。心思一转,就弯了弯腰在定国公身侧压低声音提点一句,“北安侯来了一小会儿,正抱着皇上的腿哭呢,是为了靖亲王妃的事情。”
定国公一拍大腿,本就微红的眼眶这会儿更红了,“不瞒公公,我也是为了这事儿来的,王爷临走前曾托我好好的照看王妃,谁知道会出这种事情,我没法跟王爷交代,犯事儿的又是宫里头赏出去的人。亲王妃您也知道是个宽厚的人,自己也下不了手处置,更何况跟宫里头也牵着,我只好厚着脸皮求皇上给个公道了。到底是晚来一步,见了亲家我这张老脸都没处放了……”说着竟然掩面,一副羞于见人的愧疚之姿。
万长安:……
“那国公爷赶紧进去吧,皇上让您来了直接进去见驾。”万长安连忙说道,今儿个宫里头怕是要不太平了。靖亲王妃也不是第一次遇险,之前不管是北安侯还是定国公府都没有强出头,反而是把这委屈咽了下去,这回两家一起发作出来,这事儿要是能善了,他就不姓万。哎哟,还有离京的靖亲王不在跟前,等到那位回来,他是一点都不敢想了。上回靖亲王妃在宫里头遇险,靖亲王那差点跟亲爹都翻脸,这次还不晓得怎么闹呢?就靖亲王护着亲王妃那股子黏糊劲儿,他不在的时候被别人得了手,这怒火可真是大发了。
哎,今年怎了就这么多事儿呢?打从开年就不顺当,这正月还没过呢,只怕就要见血光之灾了,这一整年……他是想都不敢想了,心里凛然一冷,忽然觉得这宫里的夜晚好似更加冷了。
定国公一进了殿门,就看到北安侯正坐在皇帝腿边,抱着皇帝的腿正哭呢。心里一阵恶寒,实在是没有办法把威风凛凛的邢大将军,跟眼前这个鼻涕眼泪糊成一团抱着皇帝腿哭的男人连成一个。
“微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定国公利落的跪地行礼。
皇帝正头疼呢,看着还抓着他不放的邢玉郎,又看着面带震惊之色的定国公,觉得自己的脑仁都揪成一团了。
“爱卿平身。”皇帝推了推北安侯,谁知道北安侯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就保持着抱着他腿的架势一副死耗下去的模样。头疼的更加厉害,只得对定国公直言不讳,“爱情深夜进宫,也是为了靖亲王府的事情?”
没想到皇帝这样直接,定国公想着肯定是皇帝被北安侯给折腾的没有精力迂回问话了。北安侯可真是……有点不要脸,居然这样跟皇帝耍赖,不过敢跟皇帝这样歪缠的,也就只有北安侯敢了。换做他,在皇帝面前可没这个脸面,做出抱皇帝腿大诉委屈的行径来。
“是,皇上圣明,微臣正是为此事儿来。”说着先叹口气,小心翼翼的瞅了北安侯一眼,心里却道北安侯不地道,让人给自己送信进宫给他搭擂台,他自己先跑到皇帝跟前诉委屈。苦楚都被他说干净了,自己说什么都有点马后炮的意思。心里静了静,面色严肃,一本正经嘴上说道:“靖亲王妃这次遇险实在是让人震惊,虽然王妃是隔房的侄女,但是毕竟是我董家一脉。如此被人欺到头上来,我若不能为她讨个公道,以后何颜面见我二弟,如何跟他交代?王妃是个性子和善的人,出了这样的事情也并未回家诉苦,还是微臣二弟找到我,我这才知晓其中缘故。突闻此事,心中惊骇实是无法用言语表达惊愕之情。我二弟这些年从不管家中庶务,也从不曾在我跟前替王妃诉委屈,这次却能半夜到我门前大哭,可见其心中悲愤。微臣忝为兄长,不能视此事为无物,若不能为族人庇护,为家人伸理,我这个族长当来何用?我这个哥哥如何给弟弟交代?然则此时牵连甚大,事关宫里所赐秀女,微臣不敢擅专,特深夜进宫,求皇上主持公道!”说到这里定国公竟是红了眼眶,伏地颤抖,“上回王妃怀着誉哥儿遇险,碍于内宫之事我不曾为其主持公道,早已经愧对家人。若这回我再不能替她出头,微臣……微臣愧为家中族长,愧为人兄长,愧为人伯父!”
邢玉郎掩袖偷瞄伏地悲愤诉说情由的定国公,心里却想到早知道他是个滑不留手的,果然是不需此名。这次进宫,独木难成林,所以特意让人给定国公送了消息,让他来友情演出,大力支持。没想到这老小子演技忒好,大有喧宾夺主之势。
皇帝被这两人话里话外给刺激的头昏脑涨,脑仁胀痛。一个北安侯就已经是让他不好应付,没想到平常滑不留手的定国公,这次居然也这样豁得出去来求公道。想着定国公跟邢玉郎平常的行事作风,皇帝心里却想着只怕这次董徽瑜是真的受了重创。只是此事也不可只听他二人片面之词就下定论,还需要去靖亲王府核实一下,想到这里,就对着二人说道:“两位爱卿一片慈心真是令朕感怀,此事必然会查个究竟,若是实情如此,朕绝不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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