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征兆,当火光迫近眉睫,江迟才反应过来。
哑女,似乎在发泄她的不满。
火符的杀伤力,并不大。
或者说,空有恐怖的外表,和灼热的高温,却毫无杀意……最多,将江迟的眉毛和头发,烧个精光罢了。
火光,映红了他的脸,江迟苦涩一笑,却不敢躲。
也许,在江迟心底深处,也认为自己该教训一顿。
火星四溅,已有不少溅落他的眉毛,一股如针扎般的刺痛,隐隐浮现。
此刻,火符却停了下来。
一蓬幽火燃尽,红色的符纸之上,慢慢显露出一排娟秀的字体。
是哑女的笔迹。
“去杀人!”
这三个字,显得杀气四溢,狰狞又可怖,浑然不似女子所书,自双目而入,竟有刺破灵魂之痛。
江迟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勉强将视线,移到旁边密密麻麻的小字上。
“当年,跟你一起发疯,改造圣地也罢,闯战神宫也罢,没有人后悔过。”
“想清楚,若你死了,我还有那一群废人,还有活下去的必要吗?”
“但你现在寻死,才是真正对不起任何人!”
“我们几个人,有被质在皇宫,有被质在神机营,有被流放西域荒原……若不是你活着,是唯一的希望,我们早在四年前,就死了!”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
“要么,我带你离开,随便找个地方,再躲十年、二十年也罢,你总有机会想通的,等你想通!”
“要么暂且了结出云国的事,然后你自己在神州各地走走,多想想,想通了,再回来!”
“我就问你最后一句,不将那人碎尸万段,你甘心么?”
——是啊,若不将那人碎尸万段,他甘心么?
读完几行小字,江迟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右手持飞刀,左手颤巍巍地,不住擦拭着。
飞刀极薄,却极其锋利。
不经意间,就连擦拭的手,也被锋刃割开了细密的伤口,不住渗出鲜血。
江迟浑然不顾,依旧擦拭着,双眸愈来愈亮,神色愈发冷漠。
他,在以血养刀!
……
那张火红色的符纸,燃烧到了尽头,变成几缕黑色的灰烬。
于此同时,雷鸣军和虎尊蓦然发现,那个藏在暗处之人的恐怖威压,骤然消失了。
那种凝固周身气血,随意一动,就可能会牵扯全身,瞬间丧命的大恐惧。
就像根本没有出现过一样。
雷鸣军脸上,战狂之障的气息愈发浓烈,脸上渐渐显出恼怒之色。
至少在他的感觉里,他被耍了。
那个“藏头露尾”的高手,匆匆而来,羞辱他一番,却似不屑与他争斗,轻蔑而去。
他双目睁圆,口中爆出一声怒吼,双臂如雷霆击出,几个闪身便欺身上前,直击原地伫立的江迟。
眼高于顶的雷鸣军,从未被人如此轻视过。
胸中激愤难平,唯有将怒火,倾泻在江迟身上。
雷鸣军身形迅捷,如一道紫电。
江迟只以眼角的余光望去,战虎虚影凭空而现,虎目怒视下方,脚步疾驰而动。
躲避致命的杀招,却对一些不足以致死的招式,任由其落在自己身上。
他的注意力,依然集中在纤薄的飞刀之上。
紫色电芒不住在林间闪烁,一炷香左右的时间,两人已交手数百会。
雷鸣军急切而攻,面目狰狞之色愈发浓重。
江迟退而据守,眉目之间,绝望之色渐渐消退,冷漠之色愈烈。
越打,雷鸣军越是心惊胆战。
现在的江迟,已跟方才毫无战意的他,判若两人。
刚才,不论雷鸣军用多么错漏百出的招式,江迟也不会转守为攻,只会消极被动防御。
现在,江迟却在发生极其不可思议的变化。
随着江迟负伤的愈发深重,他的气势,却节节攀升,堆叠到某个令人心惊的程度。
这股气势,混杂着血气,混杂着生元,混杂着玄气,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力量。
哪怕雷鸣军已失去神智,可身体的本能,却告诉他,绝不能再打下去。
然而,他已经不敢停下来了……攻势一旦停下来,谁知道江迟会做出些什么!!
这股挤压的气势,哪怕只击出普通的一拳,都足以令他浑身骨骼尽碎。
雷鸣军只能不断地抢攻,不给江迟任何喘息的机会,以求一击之功,能在他气势爆发之前,将他一举杀灭!
江迟身后,光芒愈发璀璨的战虎虚影,悄然抬起虎首,已不再看向雷鸣军,遥遥望向另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正是虎尊所在。
在与虚影双目相对的刹那,虎尊心中,竟升起一股冲动,要将这虚影撕裂,吞噬,灭绝于世间。
就像是遇到天敌般,虎尊浑身战栗,恨不得立刻取雷鸣军而代之,与江迟大战一场。
一山不容二虎!
残存的理智,遏制住了虎尊心底的冲动。
因为,他也感觉到了,江迟身上,那股冲天的气势,隐隐有挑衅两人的狂傲。
面对此等威势,就连虎尊,也心有余悸,更不敢贸然上前。
……
抢攻依然在继续。
雷鸣军丹田之内,玄气已抽空近半,毫无停歇的进攻,也令他负了不少暗伤。
唯一值得他庆幸的,就是他肯定,江迟的伤,只会更重!
此刻,白衣被血染得片片红莲,江迟的脸色,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