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正式穿军装。
前十八年的人生中从来没有想象过这一刻,橄榄绿的衬衫,打上领带,虽然天气很热,但是还需要穿上长袖的军装,锃亮皮带扎在外面,长裤皮鞋,最后是帽子。
原本以为是沐猴而冠啼笑皆非的效果,然而看了一眼镜子之后就再也移不开目光了。
没有过多的装饰,裁剪简洁利索,飒爽而英姿勃发。
据说军装的每一分裁剪都是恰到好处的考量,日以继日的高强度训练就是为了能够熨帖的穿上,没有穿高跟鞋,但是后背不由自主就挺直了,也走起路来脚步声不是虚浮的,而是有股坚毅淡定的。
“挺帅的嘛!”陈灵静自恋的照着镜子,“小时候我觉得我爸的军装可帅了,非闹着要,他就给我买了一顶军帽,金色的徽章和穗子,戴上去帅呆了,我去哪都要戴,现在想想那是我人生第一次玩coy。”
陈灵静真是现实中应该出道当明星的那种美女,是甜美可爱的小女生,但是穿上军装之后竟然星眉剑目帅气逼人。
“你现在这样比你穿小裙子时候美多了。”
“是吧!我特意把眉毛画成了女神王祖贤这种英气帅逼款!”
易东成惊讶,“??根本看不出来!”
“被你看出来那叫易容不叫化妆!”
好的,被打败了,很服气。
“痘痘用遮瑕膏点一下,用海绵扑开就没有那么明显,要是被看出来就说是祛痘膏,直男懂个p啊。”
遮了痘痘,丁佳佳顿时觉得自己看上去没那么丑了。
而直女蒋阅也被强行的修了原本杂乱的眉毛,她难得没再怼陈灵静而是默默接受了“略显女气”的柳叶眉。
隔壁宿舍都蜂拥而来,授衔仪式上面对她们的是两台摄像机无数相机,能美一点是一点。
要说军校的女生不爱打扮那是偏见,越是被规矩约束的地方那些偷偷摸摸的小动作是难免的。
贝雷帽是她们最讨厌的东西,头发蓬蓬松松的会被帽子压塌了,最喜欢夏天,虽然裙子又长又古板但是是她们展现柔美的时刻,偷偷的留头发,到了大三大四时候就可以到肩膀堂而皇之的扎起来而不被纠察,护肤是日常,化妆是不敢明目张胆的,但是有颜色的润唇膏少不了。
枯燥又格式化的生活,美一点是苦水里面掺的一滴蜜糖。
军校女生很少,一个队里面一两个混在男生里面毫无存在感,但是临床八年制女生人多,往大厅里面一站,立刻就有无数目光胶黏在她们这队上。
很多年后易东成回想起授衔仪式,她都有种莫名分裂的感觉。
两千多名新生,站在会场里面,唱完国歌唱军歌,然后听着领导讲话,其实校长讲什么易东成不记得了,那时候她根本也没往脑子里面去。
她好像分裂成两个人,一个人站在那里,内心毫无波动的接受着自己身份的转变,这些身份和心理上的变化她还不曾深究,但是她顺从的接受了。
另一个站在空中,看着自己,看着所有的人,心底有一丝兴奋,还有慌乱和迷茫,脑子里面不断地涌出高中时候的自己,初中时候的自己。
像是走马灯一样。
终有一天,我会变成什么样,那时候我无悔吗?我骄傲吗?
但是这种分裂的感觉在她看到顾西就作为临床八年制代表上台授衔的时候就消失了。
那一刻才感觉到心在跳。
不是那种喜欢一个人的脸红心跳,而是忽然就被这个人的存在拉进了现实,砰的一声那些没用的妄想不安全被击碎了,又像是什么破土而出,爬满了心房。
他在,就是现实,就是脚踏实地的证据。
顾西就低下头,弯下腰,肩膀前倾,一双饱经沧桑的手颤颤巍巍的替他戴好了领章和肩章,他回敬老将军一个标准庄严的军礼。
然后转过身,回到队列中去。
这个人站在那里,就是挺拔的,说他少年生长不蔓不枝,不若说他稳如磐石,他是透着光芒的,有温度的。
她们没有资格上前去被领导亲自授衔,而是两个人面对面给对方戴上肩章和领章。
“易东成同志,帅!”陈灵静用口型比了个意思然后目光炯炯的看着易东成。
她不由多看了那一道杠几秒钟。
而金色的肩章被固定在肩头,那就是所谓军人的重担和责任,秩序和权威,奉献和牺牲,多沉重,但是似乎并没有那么可怕。
她同样帮陈灵静戴好肩章,她眼睛里也有跟她一样复杂的情绪。
“陈灵静同志,恭喜!”
授衔仪式结束了,国庆长假就来了。
同时新学期的课表和教材也发放了下来了,医学生没有什么自主选择课程的权利,高数,大英,物理和化学,看上去熟悉又枯燥。
“你们放假干什么啊?”
蒋阅认真翻了两页书,差点晕过去,“学习。”
所有人都惊异的瞪着她。
“干嘛?很奇怪吗?我基础太差了,这些书完全看不懂里面塞,“放假我都在图书馆,你们有没有要一起的?”
大家都摇头,“不了,不了。”
“不要拒绝的这么彻底啊,你们又不出去又不学习,天天睡觉吗?”
“哎,我要回家。”陈灵静唉声叹气,“我会给你们带好吃的。”
易东成无语,“怎么感觉你内心是十分抗拒的呢?”
“一回家就要吵架,烦死了。”
她笑道,“现在你也算是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