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一道懒洋洋的声音突兀响起:“哟,渚师姐,你怎么来这儿了?”
渚巽转过头。
说话的是个青年,他手上的透雕碧玺扳指在自然光线下晶莹生辉。
那是一件上乘灵力增幅导引法器,是青年的本命法宝。
青年叫龙子鉴,祖父是本地大天师龙梅茂长老,立场中庸。
和龙梅茂不一样,众所周知,龙子鉴是年轻一代精英中绝对的世家派,主张世家把控资源,反对平民派天师把控天监会内部权力。
因此龙子鉴是谢珧安的忠实拥趸。
龙子鉴称呼渚巽为渚师姐,实际上他们两个八竿子打不着,没任何师门关系。
按规矩,天师业内,同行之间会以师兄弟师姐妹互相称呼。
这一惯例显得大家是一个大家庭,有利于内部团结,有利于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
但龙子鉴这声渚师姐,叫得就像抹了蜜的刀子一样。
龙子鉴不紧不慢道:“渚师姐,听说你在重开权限,你的停职令还没撤销,为什么急着查资料?该不会你在私下接单?那样是严重违规,不用我多说吧?”
张白钧客客气气道:“龙子鉴,你好歹是龙梅茂长老的孙子,能别做谢家的舔狗吗?”
龙子鉴微笑道:“白钧道长这么护着渚师姐,你们两个到底什么关系?”
张白钧纳闷:“你跟谢珧安又是什么关系?”
渚巽眼尖地发现张白钧手在背后摸随身佩戴的桃木剑,当即意识到张白钧火了,大事不妙。
她马上拉住张白钧说:“等一下,我想去洗手间。”
说罢渚巽强行拉着张白钧转身就走。
龙子鉴碧玺扳指闪了闪,一只灵气聚成的鹞子瞬间出现,拦住了渚巽的去路。
鹞子与真的猛禽毫无二致。这一手技惊四座,周围有的天师发出了吸气声。
龙子鉴一挥手,那鹞子瞬间扑向渚巽,爪子无比锋利,要是被抓到,势必会见血。
渚巽头一低,堪堪避过袭击,单手掐了个指诀,转身虚虚一点。
鹞子发出唳叫,被渚巽的灵力瞬间打散。
龙子鉴感到扳指上传来一股强大的灵力反弹,登时手掌发麻。
他脸色一变,摸出一张符箓,符箓受扳指催动,化为一条巨大的水柱,朝渚巽迅猛袭来。
渚巽指诀再度变幻,灵力既出,水柱转瞬被吸入虚空。
四周鸦雀无声。
张白钧早站到了一边,渚巽愿意出手还击,他就放心了,乐得看戏。
通常天师要使用灵力,必须依靠法器作为引导和增幅,渚巽是个例外。
她能用肉身直接输出灵力,操作的精细程度与法器无异,这样的天赋相当稀有。
这也是为什么不少同行对她态度古怪的原因。
一个天赋超群却得罪了世家的人,既不能落井下石,也不能上去巴结,只能保持距离。
龙子鉴吃瘪,脸色阴沉,打算动真格的。
一个怒气冲冲的女声定住了他的动作:“龙子鉴,你在干什么!”
龙子鉴变脸跟翻书一样,回头无辜道:“没怎么啊姐,跟渚师姐和白钧道长他们打个招呼。”
来者是一个女天师,身穿考究的羊毛西服,衣领上别有宝石胸针,手杖是她的法器,身上散发着高级薰香的气息。
她叫龙康汀,是龙子鉴的亲姐姐,出身世家,却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平民派。
据说曾在长辈安排下和谢珧安相过亲,但不了了之。
张白钧和渚巽和她合作过不少次,关系很熟了。
龙康汀用手杖狠狠抽了下龙子鉴的屁股,低声道:“别惹事!公共场合斗法,你是想被举报吗!给我道歉!”
被长姐抓住把柄,原本气焰嚣张的龙子鉴一撇嘴,心不甘情不愿地对张白钧和渚巽道:“哎,对不住啊两位,我刚开个玩笑,别当真。”
说完,他施施然转身离开,去了谢珧安那边。
龙康汀再次替弟弟向渚巽和张白钧道歉,她态度诚恳真挚,渚巽忙让她别放在心上。
张白钧问她;“谢珧安为什么在这里?”
龙康汀:“他来见定先生,云蜀这边有个大任务,据说要选拔队友,谢珧安是领队。白钧师兄,我在候选名单上看到了你和渚师姐的名字。”
她口中的定先生,其实是一名女士,为云蜀天监会分会的会长,因为资历老辈分高,大家遵循旧时规矩,称呼其为先生。
张白钧吃惊:“什么大任务?”
龙康汀摇头:“目前还不知道具体情况,可能过几天定先生就会通知你们了。”
说完,她皱眉道:“我觉得这事跟魔有关,前几天西南区玄武结界震荡,受到了原因不明的攻击,上面还在调查。”
张白钧若有所思:“我也听说了这个消息。”
渚巽关心的是其他方面:“名单上有我?你确定你没看错?”
龙康汀展颜一笑:“没看错,一定是定先生帮你安排的,好好把握,渚师姐。”
她朝他们挥挥手,匆匆告辞,与弟弟龙子鉴汇合。
渚巽和张白钧离开了藤萝寺,回到青山派在锦城市区的驻点芙蓉观。
张白钧感叹:“龙康汀也很不容易,弟弟是世家派,谢珧安的党羽,祖父是中立派,谁都不得罪。她自己却是平民派,为定先生办事。”
天师这项职业溯源悠久,有的天师是世家出身,从小就受到熏陶和专业训练,更多的是半途拜师学艺出来的散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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