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唐僧三人还在努力为静穆师太止血,但是效果甚微,她已是气息奄奄,人命危浅。唐僧鼓励道:“师太您安心,有我大徒弟在,您与水儿小师父都会平安无事的。”
“长老不必安慰贫尼了,贫尼伤成这般,已是朝不保夕。既然人固有一死,又何必畏惧死亡?”
“师太达观如此,贫僧佩服。”
“师父,我回来了!”恰恰悟空跑进殿中,在师太面前半跪下,“师太放心,水儿现在很安全,我把她救下后直接送回了房间休息。”
“多谢孙长老!贫尼一生常伴青灯古佛,没有什么后悔的,没有什么留恋的,可唯一舍不下的就是我那苦命的徒儿……”两行清泪从师太腮边滑下,她抓住他的手,用尽最后的一丝气力道,“孙长老,我把水儿就托付给你了,包袱里……信……你必须、一定保护……”话没能说完,瞳孔定格,手失力垂下,再没了气息,
唐僧默默念经,悟空摇了摇头,八戒叹了口气,沙僧抹了抹泪。许久,唐僧像是下令般道:“师太的遗愿不可辜负,你我无论如何,定要护小师父周全。”
三人答道:“是,师父!”
唐僧点点头,复又疑惑道:“只是师太的话是何意……什么包袱什么信?”
八戒道:“莫非是信中写着水儿师父的身世,师太想让咱们把她送回去认祖归宗?”
“说的在理,那想必角落里的那个包袱就是了,沙僧你去拿来吧。”
“我去!”悟空不待沙僧答应,就急急去角落中捡起包袱翻找起来,果然在衣服底下发现了一封信还有一块玉佩。悟空心跳加速,咬了下唇,在心底说了声:“抱歉,原谅我自私这一次。”然后偷偷地把信攥在掌中捏成了粉,如释重负并且忧心忡忡地走到三人面前:“师父我看过了,这包袱里只有一套衣物和一块玉佩,师太所说的信我却找不到。”
“什么?”唐僧大惊失色,亲自又翻了半天,无奈道,“八成是被那些贼人给毁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八戒道:“师父,那现在咱们该拿小师父怎么办?别说带她认亲了,这一点线索都没有,找起人来也无异于大海捞针啊。更何况当年她家人弃了她定是有原因的,又岂能轻而易举地让她回去?这样下去咱们如何取得成经?”
沙僧有道:“可她年纪尚小,如何撑得起这一座庵宇?更何况强盗流窜在外,难保不再来犯,我们一走,她一个弱女子如何自保?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我们决不能扔下她不管。”
八戒吵道:“沙老三你这话什么意思,就是说我要扔下她不管了?”
“不不,我绝没有这个意思。二师兄的话也十分有理,我们的确也不能耽误了取经大事。”
“行了,你们两个先停停。”唐僧摆手制止了他俩,看向悟空焦虑道,“悟空,你看呢?”
悟空道:“师父,你我西天取经,也是为了行善积德,普度众生。如今若撇下了水儿,无异于是把她往绝路上逼。”
“所以你是说,咱们先为她寻觅亲友吗?”
“不,徒儿是说,带水儿一同上路。”
八戒赞道:“这个好!带上小师父,以后路上肯定不会那么闷了。”
沙僧劝道:“大师兄三思啊。西行路上危难重重,且不说妖魔鬼怪,单是风餐露宿、车马劳顿就够折磨这纤纤弱质的女师父了。”
“师父,这些徒儿都明白。但是为今之计,唯有两害相权取其轻,先让她与你我同行,尽量找下好人家收留她。”悟空见唐僧还在犹豫,突然跪了下来,目光如炬,“我知道师父还是担心她,但是既然师太是将水儿托付给了我,我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也要将她照看好。不会麻烦二位师弟,也绝不会让您为难的,只求您给了徒儿这个机会!”说罢拜下。
“悟空千万别这么说,毕竟为师还有八戒沙僧都是有责任的。”唐僧忙让他站起,点点头道,“再有师太信任你,你又与小师父比较合得来,今后照顾小师父的事,你就多费心些吧。”
悟空兴奋地道了谢:“谢师父!”
“今晚怕是歇不成了。沙僧,打盆水来,再看庵里能不能找件新的海青;八戒,去后院找片清净地挖出来,虽无寿木纸钱之类,但也总得帮师太下了葬;我来为师太做场法事,助她超脱沉沦,早日托生。悟空,你就回房,待她醒了问你,你千万谨言慎行,莫让她再受打击。”唐僧吩咐道。
“是。”三人应下后,各自去行动了。
……
茕茕孑立在黑暗中的是我,明明身边的人络绎不绝,无助与孤独却怎么也赶不走。他们形形色色,一个个从我身边走过,不曾开口、不曾停留,但是我知道,他们的眼睛紧盯着我,心也在怨恨着我:
“啧啧你瞧瞧,这小孩子怎么头发是白的?”“八成是个妖孽吧?”“居然收了妖怪进佛门,别她师父也是个妖怪吧?”“离她远点,别沾上什么邪气了!”“我最近诸事不顺,定是这东西传给我的厄运!”“为什么不找人捉拿她?”“怎么不叫她死?” “妖孽,妖孽!扫把星……”
不!别说了别念了别读了别听了!可为什么这些怨毒的咒骂还要执着地往我脑壳里钻!找师父,我要找到师父!
我开始狂奔,拼命地狂奔,可无论我跑多快、跑多久甚至往哪个方向跑,眼前依旧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耳旁依旧不绝他们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