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山间洞内,顿时被这场大雨收拾得复旧如新:槁苗得润,枯木回生。青如削翠,高似摩云。周围有虎踞龙蟠,四面多猿啼鹤唳。朝出云封山顶,暮观日挂林间。流水潺潺鸣玉珮,涧泉滴滴奏瑶琴。山前有崖峰峭壁,山后有花木秾华。上连玉女洗头盆,下接天河分派水。乾坤结秀赛蓬莱,清浊育成真洞府。丹青妙笔画时难,仙子天机描不就。玲珑怪石石玲珑,玲珑结彩岭头峰。日影动千条紫艳,瑞气摇万道红霞。洞天福地人间有,遍山新树与新花。
众猴个个手舞足蹈,欣喜若狂,等不及便去撒欢起来。有的在枝间上蹿下跳,有的在树上摘花吃果,更多的跳进了涧里湖里潭里溪里,喝水的喝水,潜泳的潜泳,目光所及,尽是欢声笑语。有几个胆子大的小猴,还朝自己身上打水花,更有甚者,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地要把自己往水里按。悟空自己也高兴,便不阻拦,任由他们胡闹,许久都不曾笑得那样畅快了。
白眉老猴在一边看着,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帮着悟空把那些熊猴子们拉开。悟空笑道:“白眉也别拘束,大家许久都不曾这般欢乐,你随着他们就好了。对了快叫水儿别忙了,一起来玩!”
白眉道:“老夫正想和大王说此事呢。几百年前水儿姑娘曾与我们说,她会将您带回来,可如今您回来了,却怎么不见水儿姑娘呢?”
听见这话,悟空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他不答话,颓唐地从水中站起,不理会众人的疑惑与劝阻,失魂落魄地往石房走去,躺在那冰冷的石床上,缩起身子,喃喃道:“我把她弄丢了,把她丢了,丢了……”
之后的日子,也不是很好过。白天,自己就和大家一起玩耍,或者领着他们练功,只要一闲下来就会想到师父,担心他过得怎么样、两个师弟有没有把他照顾好、他会不会遇上妖怪之类的;夜晚,自己就百无聊赖地躺在石床上,或者泡在清泉里,望着天上的月亮发呆,从没觉得花果山的夜里怎么那么冷,终于真切地体会到那些年她独守空房的寂寞与苦楚。偶尔说说话,也不知是对谁说:“水儿,老孙错了,不该贪玩、撇下你不管。别生气了好不好,悟空知错了,六百多年了,要罚也罚够了吧?不生气了就出来好不好,别跟悟空玩捉迷藏了……我想你了。”
直到那天抓了个猪头,生活才有些变化。
一是因为自己实在思念师父,二是因为师父身陷危难,三是因为那妖怪居然敢对自己那么不恭敬,总之刚听完八戒诉说自己就坐不住了,立马就要动身与他去救师父。可是众人却跪在他面前苦劝道:“大王别走!那取经路上妖魔无数,凶险异常,大王既然回来了,何必再去受那个罪呢?”
“这怎么能叫受罪呢?这叫磨练,懂吗?其实取经也如同我带你们修炼,就是练功、练手、练眼、练心。更何况我答应了我师父,就得对他负起责任,保护他走到底。”
一个小猴子道:“可是那个唐僧太不知好歹!”
自己蹙眉道:“住口,不许那样说他!其实师父并没有赶我回来,倒是教我来家看看诸位的。”
白眉道:“大王三思,水儿姑娘如今还下落不明,她若是回来了,第一个想见的人就是您啊。”
悟空终于没了可对答的话,似乎所有取经的理由在那人面前都变得苍白无力起来。八戒本来见猴哥决心已定,心中大喜,但是那老猴子突然提了个人名,猴哥居然就动摇起来了,八戒不由地犯慌,正欲再添油加醋,却被一群怒气冲冲的小猴子围起来,不让他靠近大王半步。
悟空恍恍惚惚地踱到湖边,伸手入水,搅起层层涟漪,自言自语道:“水儿,我想见你,可我也想救师父,我该怎么办?你来帮我决定我的去留吧,我都听你的。”
待水面恢复平静,她并没有出现,在水里悟空只看见了自己,但他明白了,谁都不能替自己做决定,除了自己;若是犹豫不决,就遵从本心的指引吧。
悟空会心一笑道:“八戒,走,我们去救师父!”这是第三个自己爱也爱自己的人,一定要把握好他,绝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轻易错过,后悔终生。
白眉道:“大王,那姑娘怎么办?”
“白眉,我欠水儿的太多,在这儿干等是绝对等不来的,我必须亲自去找她。”他有预感,观音菩萨当年说的让自己上路的话,是暗示水儿在取经的路上才能碰到,“你们却都要仔细看守家业,依时插柳栽松,毋得废坠,待我还去保师父,取经回东土。功成之后,换我把你们的水儿姐姐领回来,仍与大家共乐天真。” 众猴各各领命不提。
悟空才和八戒携手驾云,离了洞,过了东洋大海,至西岸,住云光。下海洗澡之前,自己从口中吐出个东西,交给八戒道:“务必收好。到时候我去捉妖,你们去保护师父,把它泡在水里,请师父喝下。”
八戒接过,发现是颗黄豆大小、发着幽蓝色光芒的圆珠,道:“这难不成是解药?”
“哪有那么神。”
“不是解药,那是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