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那你应该去哪儿?”
李建一边滚动那个比排球还要小的雪团,在雪地上沾着厚厚的积雪,看着雪团一点点变大,开始跟少年聊起天来。
他原本不是这么喜欢跟人搭讪的人,不过今天有着兴奋的理由,却没有庆贺的方式,开解一下这个貌似遇到困境的少年,也算是一种另类的庆贺吧。
“哝!”
少年朝远方指了指,
“我叫莫北,莫说话的莫,北方的北,我爸是这儿看大门的,我妈在门口卖早餐,我就没什么事儿干,跟着他们帮忙,在一家厂里当工人。”
少年看起来很喜欢跟人聊天,李建跟他说了一会儿,就把少年的根底摸了个清楚,莫北的爷爷曾经成分不好,他父亲虽然当了兵,但是在前几年的历史浩劫之中受了伤,一条腿成了残废,他父亲的一位战友为了照顾他,把他叫来当了看管库房的门卫,而莫北的妈妈则在外面给一家裁缝店当工人,每天早起的时候在学校门口摆了个早点摊子,挣一点点零花钱。
莫北从热河老家来到燕京之后,就在一家机械厂当学徒工,可是经常来燕京大学溜达的他,经常站在教室外,听那些学者讲课。
这件事情被他爸爸知道之后,怕给自己的战友带来不好的影响,狠狠责罚了莫北,让他以后不要来燕京大学,今天他是趁着给父亲送饭的机会。才又溜了进来,在湖边堆个雪人,几年一下自己的梦想。
“你喜欢讲故事?讲什么样的故事?”
李建指着莫北那几个写在雪中的大字问道。字体并不漂亮,但是那巨大的开合之间可以看得出写字之人当时有着极大的情绪波动,每一笔都很不规则,好像在颤抖一般。
“我小时候喜欢听评书,后来发现说书的老头,每次说来说去就那么几个段子,也没什么意思。加上我也上学了,认识了几个字,就想着把他说的书都记下来。等出来干活之后,听到好听的故事,也都拿笔记下来,后来光听人家讲总觉的没意思。我也自己写。但是我爸妈不同意,说写故事将来怎么养活自己,可我觉得,说书的都能养活自己,而且能传承这么多年,我就不信到现在反而养活不了自己了。”
漠北此时已经把手里的雪团滚的跟脸盆大小,双手抱起来,跟李建手里的雪球比了比。
“但是我爸妈说了,如果我在整天没事儿写故事。他们就再也不管我了,所以,我刚才很烦,但是烦也没办法,总不能因为这件事情跟他们吵架,而且现在说书的人,确实不容易吃饭了,以往天桥哪儿还有杂耍卖艺说书的,现在没有了,我也没办法给他们证明,靠写故事能赚钱糊口娶媳妇,只能去做我的皮鞋学徒工。”
“哦,你现在当学徒工一个月多少钱?”
李建的雪球也滚成脸盆大小,他弓着腰往前推动着雪球,换了个雪多的地方。
“学徒工,能有几个钱,一个月十几块钱就算不少了,我妈的意思,只要我说书一个月能赚上二十块钱,她们就不反对,但是靠说书,赚二十块,太难了啊,大家都好不容易赚的那么几个钱,谁愿意扔出去听说书呢,有钱点的人,都买了电视机,在家看电视了。”
漠北似乎被打开了话匣子,虽然跟李建才第一次见面,却把自己的事情,竹筒倒豆子一般都说给李建听,看起来也是个表现**很强烈的人,而且还很长时间没有找到倾诉的对象了。
“那如果现在有一份让你说书的工作,或者说让你讲故事的工作,每个月给你五十块,你愿不愿意,你爸妈能同意么?”
李建好似开玩笑一样轻轻说出来,但是莫北的反应就非常激烈了,手中的雪球径直落在地上,跟地面的雪接触之后,碎成了六七块。
“什么,你说真的假的,有这种工作,是在燕京么?有什么要求,是不是要故事讲的好听,吸引人?我给你讲一个薛仁贵征东的故事,你看看这个水平怎么样。”
莫北不等李建回应,也不管刚才辛辛苦苦堆起来的雪球被他踩成雪沫,拉好了架势,两只手在空中一摆,
“隋朝末年,兵荒马乱,各路义军揭竿而起,把大好一片江山,折腾的四分五裂,西有唐王李渊,中有洛阳王世充,东有瓦岗山混世魔王,最终唐王李渊之子李世民定鼎乾坤,一统天下,但此中也无数豪杰命丧乱世。”
“时有隋朝襄城郡赞治薛轨早亡,家道中落,留一子薛仁贵,家境贫寒、地位卑微,以种田为业……”
李建一听,这个莫北还真有些说书的材料,便把手中雪球往旁边一滚,站在旁边听着莫北版的薛仁贵征西,跟印象中的薛仁贵和王宝钏不一样,并没有什么太过狗血的男女恋爱,直接就是原始版的薛仁贵娶妻柳市,在唐王东征的时候报名参军。
武艺高强,箭法超群,在张士贵治下单枪匹马闯敌营,整个故事倒也说的痛快淋漓。
“不错,不错,你这个水平,一个月绝对价值五十,这钱你先拿着,去跟你爸妈说一声,就说是找到一份新工作,不敢做皮鞋的学徒工了,到一家叫做强华科技的工厂里当工人,至于工资么,你就先跟他们说一个月五十,具体多少,我还要找人商量商量,不过,最低标准都不止五十,你觉得怎么样?”
看到李建递过来的五十元大钞,莫北有些摸不清头脑,他虽然已经十七八岁了,已经自己挣工资养活自己,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