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里,除夕夜,去坟墓祭拜,说是将列祖列宗,请回家里,一起过年,先是在坟墓前焚香烧纸,祷告一番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子孙庇荫,大富大贵。
燃放一些爆竹鞭炮,浓浓的年味,每一个祖坟祭拜之后,带着祭品,回到家里,开始准备年夜饭。
或者,家里已经开始张罗,准备年夜饭,再在堂屋里,香火上焚香,年夜饭开饭前,再烧纸,请列祖列宗先“吃”过年夜饭,才是按照长幼辈分,依次入席就坐,开始一年一度的年夜饭。
如今,纪学锋举目望去,一片荒冢,竟是心生了许多关于农村的遐想,自己的重生,仿佛回到了那个时代,却又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抑或,自己与那些荒冢里的孤魂野鬼一样吧,连自己的至亲都无法相认,不过是重生潮流中里的一抹孤魂,无家可归,有家也不可归。
“纪校长,前面就是后坟山了!”纪大全的话打断了纪学锋的思绪,其实,也不必纪大全的提醒,纪学锋早已经知道,自己是回到了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了。
远远看见纪小锋,趴在一片长得极为茂盛的草地上,手里捧着一本书,如痴如醉地看着。
如果说,纪学锋要在纪小锋身上找到一点自己过去的影子,那就是,这一点,纪小锋一点都没有变。
纪学锋那时,也很喜欢读书看书,好像书中有颜如玉,有黄金屋,总是让纪学锋可以废寝忘食地沉醉在浩瀚的书海中遨游。
看书,就好像是与大师过招,尤其是一本好书,那种思想的碰撞,灵魂的交融,总是能够激起纪学锋思想的火花,灵魂的升华。
尤其是看一些演义小说,或者武侠小说,仿佛自己进入了那个金戈铁马的朝代,进入那个刀光剑影的江湖,家国天下,爱恨情仇,抑或儿女情长,笑傲江湖。
“小锋,纪校长,来看你了!”纪学锋、纪大全径直走到纪小锋趴着看书的草地旁,纪大全喊了一声。
纪小锋才从书海中逐渐的回过神,他歪过脑袋,斜睨了一眼纪学锋,然后,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爸,你们不用劝我了,我已经决定了,如今妹妹失忆,我明白家里的困境,已经不允许我继续读书了。”
纪小锋说着这番话,心在滴血,谁不知道他是多么的,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不读书之后,走上祖祖辈辈那种口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是什么样的结局。
他甚至想起了那个关于贫穷放羊孩子的故事,当记者问及:
放羊是为了什么?赚钱!
赚钱是为了什么?娶媳妇!
娶媳妇是为了什么?生娃!
生娃是为了什么?放羊!
放羊是为了什么……
如此周而复始,祖祖辈辈,被贫穷限制了想象,禁锢了腾飞的理想,被贫穷的枷锁桎梏着一代代人,永远无法翻身,永远没法出人头地。
这是多么可悲的命运,又是多么无奈的判决。
要是由着脾气,纪大全恨不得挽起衣袖,抡着拳头,上去将这小子揍一顿,可不知为何,纪小锋说着这番话的时候,他心塞了,心酸得险些掉下眼泪。
是的,儿子长大了,懂得替父母分担家里的负担,懂得为父母考虑,这么懂事的孩子,自己又怎么能去揍他呢!
要怪只怪家境贫寒,小锋这么爱读书,却是要葬送了他的美好前途,这才是最为可悲的。
“不管怎么说,事情已经发生了,还有半个学期,你总得把小学读完吧!”纪大全说着这话的时候,眼眶都湿润了,话里透出了是无奈,送不起儿子读书,小学毕业,总比此时中途辍学好一丁点吧!尽管,其结果并不能改变什么,但起码是算一个相对而言,比较圆满的结局!
“爸,已经不重要了,多读这半个学期,也不见得有多大的意义。”纪小锋坚定地说道。
纪学锋始终保持沉默,因为,此时此刻,他也不知道如何去开导纪小锋,如何去说服纪小锋重返校园,或许,沉默是最好的语言。
纪大全“唉”长叹了一口气,一双浑浊的目光,看向纪学锋,那眼神已经算是在向纪学锋求助,可能他已经是言尽于此,也是束手无策了吧!
“小锋,鸡汤呢,我也不想给你灌了,大道理,谁都懂,我也不跟你讲什么大道理,”纪学锋缓缓地开口了,“你喜欢看书,看过《薛仁贵征东》、看过《射雕英雄传》,试想,若是当时的薛仁贵从军,遇到困难,遭受打压,他放弃了,还会有薛家军吗?再想想,郭靖,论天资,他资质算是最差的,可是,在他身上,我看到一个始终不轻言放弃,秉承侠骨丹心,最后成为一代宗师。”
“我们每个人的境遇,未必都是一帆风顺,如何在逆境中不忘初心,如何在挫折中野蛮生长,就好像寒冬腊月里的梅花,凌寒独自开,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水击三千里。”
纪小锋虽然心里抵触纪学锋,可是,此时,听着纪学锋这番话,他纵然想辩驳,却是无懈可击。
不!
难道自己已经开始接受这个未来的自己了吗?
曾几何时,他是多么地不屑纪学锋,是多么的瞧不起纪学锋。
而现在,危难关头,哪怕是自己一次次言语犀利,冷嘲热讽,蔑视于他,他并没有因此迁怒怪责自己。
或许,自己本该心底就像纪学锋的,只是,重生之后,让自己变了,想做一个与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