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知道桑丫头是如何想的的时候,他们真的不适合轻举妄动。
纵然谁都对江雪馨恨意难平,但桑丫头忍了她那么多年,心中多多少少总是在渴望着母亲的关怀吧?
桑红衣嘴角轻轻勾起,抓起这身华丽的红衣,只是稍稍冷笑,却也没有反驳,而是转身离开,再出现时,她已经换上了红衣,头被那根碧绿的步摇定住,整个人气质变的清冷无比。
在场的众人有那么一瞬间都有一种错觉。
他们见到的,似乎并不是桑红衣,而是那个已经死了很多年的桑绿浓。
因为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久到他们对桑绿浓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
犹记得当年的桑绿浓是双玄宗里真正的天才,又是被宗主当做亲生女儿一般疼爱的天之骄女。
她气质清冷,最爱穿红色和绿色的衣裳,头上也总是别着这支步摇,走在宗门之内,她仿佛是一株清幽雅致的雪莲,可远观而不可靠近。
这一刻的桑红衣,完全没有了她自己的气质,就如同是桑绿浓附身一般,印象中那张也有些相似的脸,更加重了这种违和的感觉。
江雪馨的眼神顿时亮,那种仿佛看见最喜欢的女儿正朝着自己走来的期待感,那种失而复得的失重感一同向她涌来,让她有着一瞬间的失神。
“这才不是桑丫头!”谢苍天紧握成拳,眼睛因为生气而微红。
“这不是桑红衣。”路司狼在心中默默着道。
这不是他认识的桑红衣,至少不是方才笑的那样自然灿烂的桑红衣。
当江雪馨期待着想要抱住眼前的人,感受着她身上的散的温度,却被对方轻轻的一步闪过了。
她看着目光清冷的如同桑绿浓一般模样的桑红衣,此刻却感到了恐惧。没有来由的恐惧。
桑红衣突然就笑了。
她摘下头上那只碧绿的梅花步摇,拿捏在手上把玩,柔顺的秀顺着步摇的离开而披散在肩膀,有如一仙子降落于凡尘。
她说:“娘,好看吗?”
“好看。娘的女儿是世上最好看的人。”江雪馨抚摸着桑红衣的脸,手却不受控制的有些颤抖。
桑红衣的笑声却刺进了她的心中,她的笑容顿时冻结住了。
“你一定要这么恶心我吗?”桑红衣的神色却冷的可怕。
“你在说什么……”江雪馨竟被桑红衣身上那一瞬间冰冷的气势惊的后退一步。
桑红衣却勾着嘴角,将手中的步摇看了又看,而后道:“这支步摇,是姐姐最喜欢的那一支是吗?”
江雪馨沉默了。
桑红衣倒也不强求她说些什么,只是手指稍一用力,整支步摇被拦腰折断。
“你干什么!”江雪馨听着这‘咔嚓’一声响,仿佛折断的不是步摇,而是一种羁绊,她几乎是跳起来,扑到了桑红衣的面前,夺过断成两截的步摇,眼泪啪啪啪的往下掉,因为太过愤怒,她甩手就是一巴掌,桑红衣没有躲,这一巴掌结结实实的甩在了她的脸上,出清脆的一声响。
桑红衣却笑了。笑的有些开心,也有些释怀。
她摸着自己的脸,此刻还有一种热乎乎的感觉,和一种辛辣的疼痛感,但却无比的真实。
她歪着头看着捧着断裂的步摇愤怒的看着她的江雪馨,她说:“娘,这是这么多年来,你第一次好好的面对我。”
江雪馨的心不由一颤。
“是面对我,而非是姐姐。至少我能清楚的感受到这一巴掌,是打在桑红衣身上的,而不是披着桑红衣的皮的桑绿浓。”桑红衣的话语很平静,却让身旁的路司狼感觉到心酸。
第一次好好的面对,就是这响亮的一巴掌。
不够可悲吗。
“你可知……你可知……”江雪馨想说些什么,却没来由的心虚,眼前站着的这个红衣女子,不是她最疼爱的女儿,却是另一个让她觉得无比陌生的人。
陌生?
是了。
这些年来,她似乎从没有真正的去试着了解过她。明知道当年的事不是她的错,她还是因为无法面对自己而选择去伤害她。
可是不这样她就觉得自己背叛了桑罗。不这样她就活不下去。
如果没有一个人来转移她的这份仇恨,她会无法面对自己。
她无法拿自己最喜欢的女儿出气,又不敢对桑渺做得太过,所以只有桑红衣,能够缓解她对自己的恨意,找到一个名正言顺的出气筒。
甚至某一个时刻她知道自己对不起她,可再见面时却又忍不住继续伤害她。
“你就那么难以接受姐姐已经死了的事实吗?”桑红衣的笑容满是讽刺。
“不许你这么说!”江雪馨低着头,声音因为心虚而微小。
“死了就是死了。死了的真正含义就是她再也活不过来,就是你永远的失去了她。”桑红衣的语气平缓的没有任何感情。
“不许你这么说!”江雪馨被桑红衣这样的语气和表情震的几近崩溃大吼。
“就算你缝制再华丽的衣裳,就算你透过我叫着她的名字,就算你为我穿上红衣,戴上这支梅花步摇,我始终是我,也绝不可能变成她。”
“她已经死了,现在正埋在潮湿冰冷的土地里。就算你多么想,她也无法回到这个世上,无法占据我的驱壳,无法和你再续母女之情。就算你再怎么自欺欺人,桑绿浓也不会活过来再叫你一声娘,再穿上你为他缝制的红衣,你是不是很失望?”桑红衣的笑容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