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四爷抬手,抹了一把脸,只觉得自己今儿个出门还真没看黄历,不然,怎会陷入此等“进退维谷”的环境中呢?
要他说,去另外一个时空“锻炼”,多棒啊!
换了他,那是恨不能立刻下跪,感谢老天爷送来的这份大礼。
而,搁在长公主身上,却特别地心疼,甚至,竟还隐隐有些恼恨老天爷的安排。
仿佛,傅佩瑶那所谓的“历练”有多么地艰辛似的。
然而,事实上呢?
当年,他们在傅佩瑶这个年纪,那是早早就“独挑大梁”了哪!哪像傅佩瑶这丫头,到现在,还找各种理由和藉口待在家里,过那“吃饱就睡,睡饱就继续吃”的养猪一样的生活?!
……
可惜,再多的想法,傅四爷也没办法说出口。
谁让长公主正拿威胁和警告的目光看着他,一幅他若不想个法子,让傅佩瑶从这“自怨自怜”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就不会轻易放过他的模样呢?!
傅四爷连连咳嗽了好几次,都没能唤来傅佩瑶一个正眼后,无奈之下,只能佯装漫不经心地从长公主和傅佩瑶身旁经过,宽大的衣袖,因为他的动作,而在温暖如春的屋内,散出一道极犀利的冷风。
挑了个离长公主最近的位置,坐下,为自己沏了杯茶,端起来,品了一口,放下后,现依然没能“唤回”傅佩瑶心神的傅四爷,“磕”的一声,就将手里的茶杯放回桌面,阴恻恻地说着:“我说,丫头,吊人胃口的行为,很不道德啊!”
傅佩瑶充耳不闻,一幅依然沉浸在和长公主母女情深的美妙氛围中。
“嘎吱!”
傅四爷磨了磨后槽牙,真当他没瞧见,傅佩瑶眼底那抹一闪而逝的狡黠和奸诈呢?
他就知道,这丫头,就是上天派来惩治他的魔星!
“傅佩瑶!”
这回,傅佩瑶终于抬头,看向傅四爷了,一脸的茫然和疑惑,仿若不太明白傅四爷为何突然就出声唤自己似的。
“啧!”
傅四爷微微偏头,一幅“辣眼睛”的嫌弃模样,然而,脸上那抹嫉妒,却将他心里的真实想法给出卖。
瞅瞅,那得瑟中混合着炫耀的情绪!
若非,眼前这个得意洋洋的姑娘,是自己嫡亲的闺女;若非,长公主就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看着他,呵!
虽然,傅佩瑶没有“读心术”的异能,不知道傅四爷心里的想法,但,由傅四爷那毫不掩饰的嫌弃情绪中,也能猜测出几分来。
“爹,你叫我,做甚?”
“你说呢?!”傅四爷不答反问,似笑非笑地看着傅佩瑶。
可惜,这幅高深莫测的模样,只能骗骗其它人,想要骗住傅佩瑶这么个已经习惯和傅四爷每日“互怼”一回的姑娘来说,那还真是难于上青天!
就如此刻,傅佩瑶就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虫子,哪能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呢?又为什么要叫我呢?更何况,你还不是通俗意义上所说的‘风度翩翩,儒雅俊美,文武双全’的世家贵公子,而是那‘性情狂放,怼天怼地,张嘴就喷毒汁,每天都走在结下更多仇人路上’的fēng_liú名士!”
“爹,你应该知道这样一句话——想要知道名士心里的想法,尤其,还是那自诩‘fēng_liú’名士心里的想法,那么,先,就得将自己给逼疯!因为,作为正常人的我们,永远不知道名士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对于我们正常人来说,一件芝麻绿豆大的小事,搁名士眼里,那就是轻轻松松就能要了他们老命的大事!”
……
“敏儿!”傅四爷摊手,耸肩,将傅佩瑶往日里的“无可奈何”的举动做了个“惟妙惟肖”,“你瞧见了吧?连我都被这丫头‘怼’得说不出话来,其它人,哪还能欺负得了她?你呀,就放一百个心吧!”
一个字都没提自己被傅佩瑶欺负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尴尬又郁闷的往事,然而,细细剖析,却能从每个字里品出好几重意思。
这,才叫能耐哪!
傅佩瑶毫不犹豫地冲傅四爷翘起了大拇指,一脸的钦佩和敬仰!
傅四爷:“……”
人生,从没如此艰难!
随心所欲地活了几十年,从来只是坑得旁人一脸血,真正“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傅四爷,如今,总算体会到了往常那些人每每见到自己时,那满腹哀怨和愤懑,偏又敢怒不敢言的酸楚感。
果然,人哪,就是不能太得瑟。
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傅四爷这满腹的怨念,傅佩瑶并不知晓,当然,即使知晓了,也不会太当回事。
此刻,依偎在长公主怀里的傅佩瑶,佯装没瞧见傅四爷那灼热得仿若能杀人的目光似的,笑嘻嘻地说道:“娘,方才,我们探讨到哪儿了?”
傅四爷:“……”
瞅瞅,这转移话题的方式,太生硬了,差评!
“啊!”说着话的同时,傅佩瑶还轻拍了下自己的额头,道:“想起来了!我们在探讨锦荣候夫人值不得值人同情这件事。”
“娘,我觉得,锦荣候夫人在憋大招。”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这样的感慨,并不适合套用在锦荣候夫人身上。
真要说起来,锦荣候夫人这样长期混迹于内宅,惯使“杀人不见血”“坑死人不偿命”招数的妇人,那是真正的“不在沉默中变态,就在沉默中爆”。
套用一句通俗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