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芷卉:“……”
简直不敢相信,有朝一日,自己印象中那天真单纯,憨厚善良的“傻姑娘”,竟能成长到如此逆天的程度!
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而,从最初,她那所谓隐藏颇深的“谋算”,其实,早就显露痕迹,只是,长公主和傅四爷夫妻俩本着“同宗族”的缘由,而没有将此事闹大?
不!这不可能!
下一刻,傅芷卉就将自己心里这缕并不该有的情绪给掐灭了。
以傅四爷那“怼天对地”,天王老子面前都无所畏惧的狂妄性情,若真知晓此事,哪会顾及所谓的“宗族兄弟情谊”,又怎会将“家丑不可外扬”这类的话放在心上,更不会听从长公主的叮嘱和吩咐,而竭力将此事压下去,反还会想方设法地将事情闹大!
“如今看来,我们姐妹中,也唯有八妹才最会过日子。”
说着话的同时,傅芷卉也微微放松身体,倚靠在白狐狸皮铺就的软塌里,枕着用不知名皮毛填充而成的火狐动物软枕,那笼在阔袖里的手指不知掐按了多少下自己的手心,才终于借助这样的疼痛,将装满了羡慕嫉妒恨等情绪的大脑暂时清空。
然而,只怕,就连傅芷卉自己都没想到,她那特意酝酿了一番才说出来的话,却隐隐将她的真实想法给出卖。
“人生在世,唯‘享受’两字,才是最值得追求的。”
傅佩瑶笑嘻嘻地说道,言谈举止间流露出来的那种“不畏世事变迁,人间流言雨纷纷,只坚守自己内心追求”的狂放霸道姿态,在这一刻,竟莫名地和同样追求“名士fēng_liú”特性的傅四爷诡异地重合了。
该说,不愧是傅四爷的嫡亲闺女,“坑”起傅四爷时,也毫不手软,将傅四爷指挥得团团转的傅佩瑶呢?!
“八妹,你喜欢就好。”傅芷卉脸上的肌肉抖动了下,嘴里她是真没料到,有人竟然能将“懒”之一字,说得这般地冠冕堂皇!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方才那番话,她绝对没有夸奖傅佩瑶的意思!一丝半毫都没有!!那么,傅佩瑶究竟从何处,领悟出她的“夸奖”含意了?!
“是呀!”傅佩瑶笑了笑,“都说‘人难做,难做人,做人难’,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总会遇见各种各样的人和事,若不能在放宽心胸的同时,一直坚守本心,难免被外物所惑,从而忘记了自己最初就追逐的梦想。”
“我这人就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所以,与其置身于旁人的流言蜚语中,从而慢慢地变成一个连我自己都不认识的陌生人,倒不如从最初,就一直待在自己选择的地方,安安静静地生活。”
“八妹,你长大了。”久久的沉默之后,傅芷卉才这般感慨道:“世事无常,我只愿,再过十年,二十年,我们的姐妹情谊,犹如那用上等食材,再由手艺最高明的工匠酿造好,并埋在树下的女儿红般,时间越久,就越浓越香。“
傅佩瑶笑而不语,所谓的“姐妹情”,在她看来,那还真是“塑料花”情谊哪!
佟涵梦嘴角抽搐了下,简直不敢相信,都到了这个时候,傅芷卉竟还能顶着张正义凛然的面容,说出这样一番冠冕堂皇的话来!
该说,不愧是安国公夫人十月怀胎,并带在身旁,精心教养长大,早在多年前,就已达到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程度的傅芷卉呢?!
“怎么?梦表妹可是有何不同的见解?”
虽一直在与傅佩瑶闲聊,却一直拿眼角余光留意着佟涵梦的傅芷卉,又岂会错过佟涵梦脸上的神情变化?
更何况,打从最初,佟涵梦就没想过要掩饰一二。哪怕傅芷卉想要装“瞎子”,面对佟涵梦那太过明显的挑衅举动,都不成!
“……”傅佩瑶本以为,今天会同以往一样“吃吃喝喝”,再旁观下表姐妹“斗嘴”的剧目,然而,血淋淋的现实告诉她:太天真!
“大表姐,关于你的婚事,大舅舅和大舅妈,可有什么章程?”
瞅瞅,就如此刻,佟涵梦并未就“姐妹情”这个话题,与傅芷卉争辩,而是直截了当地举起尖锐又锋利的刀子,深深地扎入傅芷卉的心窝子!
明知“婚事”是傅芷卉心里一道永远也无法愈合的伤口,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还豁出性命,一再地刺激傅芷卉!
真不怕哪天,将傅芷卉给气疯了?
啧!
“多谢梦表妹关心,不过,如咱们这样人家的姑娘,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
傅芷卉脸上的肌肉快地抖动了下,快得一直留意着她神情举止的傅佩瑶和佟涵梦两人,都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某种“幻觉”。
“是吗?”佟涵梦嗤笑一声,看向傅芷卉的目光里满满的嘲讽和讥诮,“我以为,‘一言不和’就大闹户部尚书府宴会,在大庭广众下宣告自己瞧不上户部尚书府的家风,吵闹着退了两府婚约的大表姐,以实际行动向世人表明自己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鄙夷和不屑,定会遵从本心,寻一位‘文武双全、俊美儒雅、风度翩翩’的知心人。”
“瑶表姐,这样的人,用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比较准确?”
仿若被傅芷卉那气恼不已,却竭力克制忍耐的“憋屈”模样给逗乐了,从而觉得自从见到傅芷卉后,心里就激出来的郁气和烦躁等情绪也减弱了几分,佟涵梦嘴角竟浮现一抹浅淡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