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么事了?”
“找茬呢。”
“为啥?”
“张大人点灯熬油,花了两个通宵写了奏章递上去,原以为陛下会召见他,结果给驳回了,这几天一直不爽。”
沐弘心里咯噔一下。燕国对太史令比较重视,做重大决策前,都要命太史令观察星象,占卜天意。秦国的太史令处于可有可无的状态,位卑职低,平时无人问津。张孟在这个时候上奏,是什么意图?
“奏章里写了些什么?”
郝乐犹豫了一下,“这个……不清楚。”
张孟脸上本来就没有肉,此时更是瘦得像个骷颅,两只眼睛却是荧荧发亮,瞪着沐弘,怪声怪气地笑道:“沐大人可是稀客,哪一阵风把你给刮回来了?”
沐弘不理他的嘲讽,开门见山:“长安城中流言纷纷,说什么彗星经天,预示燕人灭秦。我们观星台负责星象测算,怎能容许谣言惑乱人心。张大人应尽快上疏朝廷,解释清楚,贴出告示安民。”
张孟“桀桀”笑道:“谣言?你凭什么说是谣言?”
“彗星是正常的天文现象,和国家的兴衰没有关系。”
张孟冷冷道:“你这人不学无术,对天象一窍不通,出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张孟突然撕破脸倒让沐弘吃了一惊。
“城里的流言莫非是张大人放出去的?”
“慕容鲜卑狼子野心,留着是秦国的祸害。沐弘,你不就是靠宫里那个妖孽撑腰的吗?”张孟手指戳到他脸上,“我告诉你,你的好日子到头了,我会很高兴看着你卷铺盖滚蛋的。”
沐弘回到宿舍,对张孟的态度深感困惑。此人脾气坏,但是胆子小。沐弘到观星台三整年,两人时有冲突,张孟即使生气,也很少像这样指着鼻子骂。
他是哪来的底气呢?
房门推开,阿寅闪了进来。
“大人,你是不是想知道张大人写的奏章?”
“你听到了?”
“嗯,你问郝乐的时候,我正巧路过。”
“你知道?”沐弘亲热地把他拉到身边,“坐下说话。”
“我见到一部分。前几天我在官署打扫卫生时,在案桌底下扫出来一张纸,是张大人的笔迹,估计是不小心掉下去的草稿。”
“你带来了?”
“我瞧了一眼就撕掉了。”
“写了些什么?”沐弘相信阿寅的记忆力。
“上面涂涂改改写了一段话:臣夜观天象,见彗星起于尾箕而扫东井,燕灭秦之征兆。慕容暐父子兄弟,我之仇敌,而布列朝廷,贵盛莫二,臣窃忧之。宜剪其魁桀者,以消天变。”
“原来谣言是这么来的。他怎敢把天文学用作屠杀的工具?”沐弘很是愤怒。
“大人不赞同吗?”阿寅怯怯问道。
“难道你赞同?”
“星象就是这么显示的。尾箕对应于燕国的分野,东井是秦国的分野。张大人这么解释并没有错。”
“你的脑袋瓜里都装了些什么东西?”沐弘忍不住叫起来。
少年受惊,站起身拘谨地低下头,“请大人指正。”
“你把彗星当什么了?它是一个有固定轨道的天体,不是老天爷发出的信号弹。你不信的话自己去查资料,有一种彗星,以七十六年为一周期,掠过我们的天空。以前的太史令不偷懒的话应该都会记录下来,你去查清楚再说。”
阿寅连连应诺,退了出去。
用天象来杀人,这个计策毒辣而高明,令对手毫无还手之力,因为这本来就是一项无法核实,死无对证的指控。幸好天王英明,驳回了张孟的奏章。沐弘知道张孟自己是没有这样的胆气的,他的背后是谁在支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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