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畏跟的这支探险队其实是个伪装成探险队的商队。
在城市联合体高官们的眼中,五大城市以外是没有人的,他们甚至不愿意承认居住在城市边缘贫民社区里的那些人和自己一样,所以有一个专用的名词就诞生了,他们称这些人为“低端人口”。
按照官方的说法,因为没有纳税,所以“低端人口”是没有公民权利的,五大城市在享受“低端人口”带来的服务与便捷的同时,也拒绝承认对他们的义务,并且将其视为负担,是丑陋与罪恶之源。
有一个在城市中产阶级当中流传的笑话,说五大城市的联合体中只有两千万人口。至于多出来的那些算什么,倒是没人定义。
“低端人口”要生存下去,一样需要吃喝拉撒,自然也需要生活必需品,从而在城市当中形成一个庞大的商业链条,其中牵涉到绝大多数中产阶级的利益,甚至就连“何不食肉糜”的高层官员们的财富其实也与这根链条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即使高层再如何厌恶“低端人口”,也没办法将他们剥离出去。
相比之下,无法进入城市的那些人生活条件就更加悲惨了,他们没有办法从官方渠道弄到生活物资,于是走私者就出现了,就像吴畏现在跟着的这个探险队一样。
为了抵御自然界的污染与威胁,五大城市都有自己的隔离方式,虽然手段不尽相同,但是效果都差不多,要离开城市,除了一些秘密通道之外,最直接的办法就是从官方出口走出去。
“十三姨”给吴畏找的这支商队就是这么干的,领队的于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张探险队的执照,随车携带的物资也都是按照探险物资来申报的,居然也就堂而皇之地通过了官方的检查。
跟着商队走了几天之后,一号城市边缘那些高耸入云的高楼终于隐入阴云当中再也不见。不过天气并没有好转的迹像,仍然以阴雨天为主,在连绵细雨当中连续跋涉之后,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股发霉的气味。
在最后一年的逃亡当中,吴畏一直坚持锻炼身体,所以虽然身上的枪伤还没有好利索,体能储备却并不比普通人差,再加上有“十三姨”的关照,在商队里的待遇还算不错,不但时不时可以蹭车,晚上也不用淋着雨值夜,日子也还过得去。
今天他把自己的位子让给了一个感冒的年青人,自己披着雨衣走在路上。按照于靖的说法,野外的雨水当中溶解了很多污染物,应该尽管不要让它流进眼睛里,最好也不要粘到身上。吴畏觉得前者还可以争取一下,后者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事实上在晚上宿营的时候,他也的确发现很多商队成员的身上都有大片的烧伤痕迹,这些并不是火焰造成的,而是长期被污染的雨水沾染后形成的,如果运气不够好,这些伤痕在回到城市的时间里没能愈合,再次进入野外之后,就很可能因为缺乏皮肤的保护而让污染的雨水直接作用到肌肉上。
据说除了意外死亡之外,野外活动的人员当中致死率最高的就是皮肤癌,而其中很大一部分人发病的原因都和雨水有关。
这几天共处下来,大家都知道吴畏的性格很好,也没什么特殊的毛病,所以看到他从车里出来,很多人都跟他打招呼。
说实在的,开始的时候,吴畏实在没办法分辨出这些全副武装连脸都遮起来的人都是谁,不过很快他就发现,商队的人通常都是不换衣服的,就连装扮风格都不改,所以他猜测大家其实都是通过衣服和打扮来辨认的,至少他这么干的时候,准确率相当高。
连绵的阴雨当中,大家都没什么聊天的兴趣,所以互相摆手示意之后,又都继续埋头赶路,直到车队突然停了下来。
吴畏不是第一批感觉到异样的人,他虽然发现那些有着巨大车轮的蒸汽汽车停了下来,但是并没有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直到身边的人拉了他一下,示意他钻到车底下去避雨。
为了加强通过能力,所以商队使用的蒸汽车有很高的底盘,停下来的时候,足够一个成年人直腰坐在车下——当然只能坐在地上。不过现在地上全是泥水,所以吴畏只能跟大多数人一样蹲在车底。
拉他进来的汉子先抖掉帽子上的雨水,然后又用手在脸上抹了几下,这才摘下护目镜,嘴里含糊不清地咒骂着什么。吴畏知道这人有个绰号叫“疯子”,只是不知道这个绰号是怎么来的,在他看来,这个“疯子”一点都不疯,相反心眼还不错。
吴畏学着“疯子”的样子翻起雨帽,摘下护目镜,揉着勒痛的眼眶和鼻梁,问道:“还没到休息的时间吧,怎么停下来了。”
“我刚才看到爬爬回来了。”昏暗的车底下也不知道是谁说道:“怕是前面出了什么事。”
“第一队的集合,都到前面来。”车外响起一个破锣一样的声音,“都t跟哪去了?”
“疯子”认命地骂了一句,又费力地将刚摘下来的行头重新套到脑袋上,拄着手里的大刀从车里钻了出去,嘴里高声骂道:“别叫了,我来了,tm的跟催命一样。”
“前面肯定出事了。”刚才说话的人往车底中间挪了一点,低声向吴畏说道:“第一队是专门负责打仗的。”
吴畏愣了一下,问道:“难道是遇上劫道的了?”
“不像。”那人摇头说道:“要真遇上劫道的这时候早开打了,再说这里离城里太近了,一般劫道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