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郑奶奶的孙子回来之后,郑奶奶终于得救了,跟往日一样,鸡子,菜园子,砍材的,挑水的,什么活儿都做起来了,天天把孙子带在身边,也练就了孙子小小年纪便能做很多活儿的汉子,像上了发条开始使命运作,虽然生活艰难,但能让孙子有吃有喝就是最大的动力,至于上学,我们都是在河对岸的村子,学费半年是一两百块钱,后来才知道,郑奶奶孙子的学费一半是祖孙两自己赞起来的,一半是大儿子凑的。
学校是一栋平房,四合院形式,进门左边是老师的食堂,每日浓烟滚滚,每天上学的时候就看见食堂的老师傅都在烧火做饭,右边是老师的办公室,几张桌子拼在一起,放了几本书,再进去是教室,一律都是自己家里做的书桌带来的,郑奶奶孙子的书桌好像还是他父亲读书用的一张缺了一只脚的桌子,下面用高凳子垫着,中间围着一个圆形操场,竖着一根举着五星红旗的台子,门口挂着一根被氧化了的铁块,每到上课下课,老师就会敲响他。村里上学有早读,早上五六点起来,走路,过河去上学,朗读一个小时之后回家吃早饭
这日清晨,天都没有亮,因为没有钟表,我们就起早了,估计早上4点多就起来了,河面上是老师在周末的时候带着我们一起搭建的石头桥,一个一个的,这样我们上学,就不用冬天脱鞋子了。
月亮挂在天上,皎洁的光照着村里那条下河边的石子路,只有几声狗叫,我们几个孩子去上学,郑奶奶的孙子,还有他三儿子的大儿子,通常都是几个大一点的带着几个小的,正好来到了河边,河面上冒着雾气,河里白色的石凳清晰可见,河水哗啦啦的流着,树林里阴森森的,好像有无数个鬼影一般,我们一个紧靠着一个,生怕掉队,越走越慢,最后直接抱成一团。
没事,没事,不怕,不怕,前面都亮着泥。
哥哥,我怕。
走,走,你们两不要老拉着我。
棚子的堂哥走在中间,我跟棚子躲在他后面,拉着他的衣服越发不敢走了。
砰…
只听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掉进水里去了。
啊……
我跟棚子两个啊的一声,闭着眼睛紧抱住棚子的堂哥。
棚子的堂哥14岁,上五年级,是个壮实的男孩,冬花嫂的第二个孩子,已然是个大男子汉了,在家里什么事情都做,他那个游手好闲的父亲大部分时间在外闲逛,家里连犁地这样的事情都是他来做的。
一个石头掉水里去了啦,怕什么。
他堂哥说着便拉开我们,让我们去河面看看,凑近看,水面一层波纹,真的是一颗石头掉下去水的声音,不过很多年之后我才反应,如果真的是石头,那又是谁扔的。
那日是如何到学校,如何到天亮的,我老觉得自己跟做了一个梦一般,只记得在教室微弱的灯光下,棚子的堂哥在跟我们一群小孩子讲到……
刚刚在河边那,我看见了两个人坐在那洗澡,就看见了背。
啊,啊,有人吗?我没有看见,你不是说是石头落水吗,没有人呀。
真的,背对着,男的给女的洗澡,女的给男的搓背。
啊啊啊啊。
教室里一整哄闹,就都散开了,往后便再也不敢在天没有亮的时候去学校,而棚子的堂哥好像对那件事情印象格外深刻,时不时的在大家面前提起,说的表情狰狞,说一次总吓的几个人不敢傍晚去河边了。
棚子的堂哥叫成子,他一直在家帮着母亲挑水,干活,前面说了是家里的顶梁柱。成子的母亲冬花嫂是十四岁嫁给成子的爹—虾子,虾子不洗头,也不喜欢洗澡,看起来脏兮兮的,一副没有精神的样子,头发耷拉在耳边,油腻腻的,手上从早到晚拿着水烟,眼睛红红的,看东西必须凑近,那个时候也有人怀疑他是红眼病,不过后来听郑奶奶说,那是小时候得的病,从他面前走过,老觉得是厕所里一股怪异的味道,酸臭,可能水烟的味道能稍微遮掩一下这种异味,让人觉得不至于吐出来,走起路来又是一副高傲的不见人的感觉,老在戏台子那边,或者人多的时候他就凑过去,狂聊半日不归家,他能娶到媳妇,也许是他父亲的功劳,或者是冬花嫂的遭难。
冬花嫂做事慢,洗衣服能从早上洗到晌午,最后被虾子打回来的。在地里干活喜欢自言自语,静悄悄的林子里,忽而听见人说话的声音,很多时候把人吓的半死,村里人说她那是跟鬼讲故事。她家的厕所在粪池口有一个窟窿,用来挑粪去灌溉作物的,一群调皮的小孩子老喜欢蹲在那看冬花嫂的屁股,还一个劲的大喊。
冬花的屁股出来了,屁股出来了。
毛孩子一边叫,一边往那粪池里扔石头。
那个是谁,是谁呀,再扔我就出来打死你。
冬花嫂气急了拉起裤子就跑出来。
毛躁的卷发,黝黑的皮肤,小眼睛,厚嘴唇,身材矮小、敦厚,双手扶着腰上的红绳子,从杂草处走出来。
不要脸,不要脸。
毛孩子用食指划着脸颊四面跑开了,她就拉着裤子又进厕所去了。
大家都说冬花嫂是个神经病,脑袋是坏的,原因不明。可我一直觉得,她只是反应迟钝,想法单纯,再加上农村文化的日积月累,仅此而已。
她是有娘家的,出嫁的时候,是父亲母亲送来的,当然我也没有见过他的父亲母亲,只听说前面五年都没有让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