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律在这场回忆里越过越丧气。只要她想做些改变过往现实的事,最后不是适得其反就是失败收场。好像无论她怎么努力抬杠,怎么一意孤行,怎么一哭二闹三上吊,就是没法改变那时那地那些人的想法。
阿律接近上官漪,日日给她端药送饭,原本希望她到时候能帮自己劝上官浩不要利用墨裳。结果,在别人眼里她一个堂堂容府小姐出身,对这对家道中落的兄妹俩这么殷勤,就是容家别有用心,想拉拢上官府。可是拉拢一个被灭门的世家有何用?一来二去,这话锋又变成是上官家的兄妹想借容琦报仇。
这种话,上官浩听了,反应可想而知。阿律的殷勤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却遭上官浩的嫌弃还有上官漪的躲避。
上官浩嫌弃她也就算了。阿律想着这不是还有容裴么!于是她提早撮合的二人。然成效虽快,副作用却是容裴帮着上官浩对她越发有成见。
阿律就想不通了,到底是她本人做的太过,还是现实里的容琦就是不讨人喜欢?明明都是出于好心,为何就是吃力不讨好?
另外,玄清仙人也是个让她糟心的人。容琦天赋高,人又聪明,十六岁就过了启峰塔中高阶,成了上官浩的师妹。
记忆里,当年是由玄清仙人帮着玄灵掌门给各弟子定道号。阿律听到他曾和玄灵掌门提议给容琦一个“芒”字。白芒白芒,他的意思:“取谐音,白忙活。”
阿律当时真的很想冲进去大声告诉这个只知道嘲笑她司马昭之心的玄清仙人:“前辈!你知不知道我这是在救人啊!救人!”
她躺在弟子院的床上,想她自从以容琦的身份醒来,干的最有实际效果的事情居然是练功修行,而且这一练竟然就是九年,什么心法,符法,阵法,术法,剑法,甚至顺带学了点医术。
回忆里,容琦从六岁小儿一路长成现在的大姑娘。阿律心想等她清醒过来,是不是得谢谢容琦没按现实中的日子一天天回忆,否则她困在这种记忆里十几年,才真的是欲哭无泪。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让阿律尴尬的就是容琦记忆里各个人的长相。容琦本人和自己一个模样也就算了,大不了不照镜子;可是对门的上官浩现在完全就是阿律认识的董骏钦的样子。无独有偶,上官漪是宋霁月的模样,某个同辈的弟子长着南宫律的脸。阿律思考良久,最终认定附身入魂原本就有很多不确定性,应该是她下意识把自己认识的人代入,他们之间根本不存在什么联系。
可即便如此,每当阿律看着这些她认识的人,端着与现实截然相反的态度对待她时,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难过的。
一声叹息,门外突然来了一位师妹传话:“容师姐,你父亲来了!”
容琦父亲?他怎么来了?虽然阿律上了天青境后,周周有家信询问容琦和上官的近况,但好歹不用天天见到人也算轻松些。而且碍于闲言碎语,除非容琦下山,否则容家几乎不来人。今儿怎么突发奇想?
容琦父亲想做什么,阿律懒得猜,无非就那点事。可眼下,别说他给安排的任务了,阿律自己想做的事都没做成,谁还有心思管他?抱着这种心情,阿律想晾一晾这个父亲,谁知他竟然遣容琦的师傅直接来屋里抬人。
容琦的师傅是位容氏出身的长老,为人严谨,教学严苛,长相严肃。阿律心里给他起了个绰号叫容三严。
容三严也不顾男女有别,直接推开房门,长剑化绳,把人紧紧绑起来。
阿律疼得倒抽气,心里不停骂他,要是有机会再回鬼市一定把你的生死簿拿出来添两笔。
可是鬼市被封,她又远在别人的记忆里,除了“乖顺”地被绑到望空堎,在容琦父亲面前跪下之外也不能怎样。
要说容琦的父亲,不晓得是在容家不得男子颜面进而心灵扭曲还是怎的,他见到女儿,一句关怀都没有上来就是一脚。
阿律虽知这是在别人的梦境,但她能实实在在感觉到痛,心里更加不悦。
容琦父亲看出她的不悦,厉声冷语道:“你还有理由了?当初送你上天青前我说过什么?你倒好,不仅把关系搞的这么僵,甚至在信上撒谎,你以为你能瞒得住?”
容琦父亲所谓的撒谎是指阿律回信时谎称自己和上官兄妹关系很亲近。
不过阿律没想过要瞒,是个人都能猜到容家不会只听她一人之言。容三严,容裴,还是一些她可能不知道的人都是容氏的眼线。
再说了,不管关系僵不僵,阿律都没做过不好的事,也不至于踹这么狠吧:“可他们就是不喜欢我,我有什么办法?”
“办法?”容琦父亲冷笑,“你四岁就知道装傻卖惨地让老夫人把你姐姐许给璋王的疯癫傻儿子。长大了倒会没办法让他们喜欢你?”
这件事,阿律有所耳闻。太子出师前,曾有一次不顾门规带了一众同好、追随者还有亲眷去了山下吃酒。
太子当时喝多了,看到阿律”一副不屑的样子,突然抱住她说话,一张嘴就是浓浓的酒气,确实恶心人。
可是他说的话却把人都留了下来,他说:“别看我们这个容家大小姐现在傲的不得了,她小时候也是处处被人压一头的老二,压根不敢说话。哎,提到这事儿,琦儿,你说实话,容玥那桩婚事是不是你在背后搞鬼?嗯?”
阿律当时不知道这事,自然否认。可是太子不依不饶:“肯定是你,小小年纪……我算算,那时候几岁?四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