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家赶到太医署时,整个太医署乱成一团。
火势远远比他们想象的大,不仅是存放七瓣叶的库房,相邻的两三间屋子也被吞没。
董父眼眶一红,疑惑地看向董骏钦,可董骏钦表示他真的不知情。
虽然计划是他提出来的,可事情完全不在他掌控之中。
不过就眼下的情势而言,不管这把火是谁放的,太医署已经通报宫里。所以接下去怎么做怎么说才最要紧。
夏侯大人到达太医署时,火势基本被控制住。
此夏侯大人非彼夏侯大人。他是左丞相夏侯淮的胞弟,礼部尚书夏侯峥。
太医署出事时,他正好在宫中与晨阳皇帝商讨年底祭天事宜。
急报传进宫,高霆在太上皇寝殿周围办差,夏侯淮又在寝殿内侍疾。所以晨阳皇帝便派夏侯尚书到太医署。
看着原本好好的后院库房沦为一片焦土,夏侯峥咬着牙看向太医署令:“常大人,何故走水?”
陆大人:“夏侯尚书,老师也是刚刚从扬州回来,对此事并不知情。这……其实是下午三方查验时发现重草堂的七瓣叶中生出虫子……”
夏侯峥:“有没有虫,和走水有何关系?”
陆大人低着头,支支吾吾道:“我们放了引虫药想把七瓣叶里的脏污引出来。没想到还引来了老鼠。巡查的学生被吓着,不小心打翻了烛台……就……”
这算什么理由?
夏侯峥瞅了瞅董家人,董父的面色很不好,于是他又厉声道:“哪个学生?胆子如此小?还学医?”
陆大人:“他……他被烧伤了,挺严重的。怜華道长正在西院救治。”
夏侯峥眉头一皱,甚是不悦。他差了一个手下去看看情况。
此时火星被扫清。
夏侯峥命人把面罩拿来,准备和常大人,陆大人以及姗姗来迟的王奉御一同进库。
董骏钦随董父一同起步,夏侯峥微微侧头,不过最终没有阻止。
库房里,焦味刺鼻。董骏钦以防这味道里有什么线索,故而没有施结界阻挡气味。
存放七瓣叶的架子,已经被烧的发黑断裂,歪七扭八地倒在地上。而地上一团团黑色灰烬,勉强还能看出草植的轮廓。至于虫子,就算还有生还的,一室混乱,也没法分辨。
真的是毁干净了。
不过董骏钦突发奇想开启天眼,发现除了黑色以外的东西。
天眼里,这屋子里有许多白点。它们正顺着墙壁慢慢移动到窗外。
董骏钦借口董父受不了气味,先行离开。
把董父交给张叔后,董骏钦悄悄折身,跟着白点到了离库房不远的后花园。
董骏钦掩在月门后,看见那些白点凝聚到一起,成了一团白烟,最后没入了池塘里。
这是什么东西?董骏钦很确定白日里库房并无此物。
他思忖着回到父亲身边,此时夏侯峥和一众人也走出来。
夏侯峥:“烧的太干净了,一时也查不到什么。那个学生怎么样?”
听了手下的回报,这位年过六旬的尚书大人露出沉重的表情。
他转身往西院走,几位大人和董家人也跟上。
西院是太医署治疗病患的地方。几人进入屋内,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肉焦味,还有*个烧伤的师生。
尚药局,太医署还有董家人见得多,所以没什么大反应。夏侯峥经历过战乱也还好。但是他几个手下的脸已经纠倒一块儿。
特别是他们走到里间看见那个胆小的学生。一个年轻的小侍卫立马捂着嘴,一副要吐的样子。
夏侯峥嫌他丢人,转身对众人道:“没事的都出去!”
最后只剩三位大人和董家三人。
怜華道长等人走的差不多才起身:“火势太猛,又被倒塌的柜子压住身体,差不多四成烧伤,股骨骨折……”
真是可怜。半边脸像剥了皮的牛羊一样露出血肉,嘴唇被划破,露出牙齿。骨折的右半边,脚几乎呈现炭黑色,整条腿像个烧了一半的柴火。另一半也没好到哪里去,黑黑红红一片,简直是刚出土的东西。
夏侯峥给了怜華道长一个眼神。怜華道长道:“死是死不了,但想他开口说话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不可能的。”
王奉御:“道长,连你都没办法?”
怜華道长不答。王奉御和他师出同门,他应该知道,这种程度的烧伤,能护住大部分皮肤,不起泡不腐化,保留病患一丝神志,已是尽全力。剩下的都需要时间。
要想快速恢复,除非仙法。怜華道长虽然是长生台的道士,但道法上的修为很一般。
夏侯峥看向董骏钦:“董大夫,你看呢?”
董骏钦:“脚大约是保不住,其他部分,若各位大人允许,晚辈有七成把握。”
事到如今,他们再不屑于仙法也只能允许。
董骏钦坐到床边,怜華道长帮他准备好工具,剪开贴在身上的衣物。
银针扎入穴位,这学生受疼,想动想哭,可惜没有力气,浑身僵硬发疼,最后只能低哼几声。
董骏钦:“怜華道长,等下他可能会挣扎,还请您帮忙按一下。”
怜華道长听言,看看这副身躯,哪里有地方能按?
董骏钦也不等他按好,率先伸出两指点左胸穴位。
指尖微微发亮,所到之处皮肉重新粘合。
几人不禁睁大眼睛。
说实话,他们成日跟着太上皇的旨意禁法。只道法术害人,却从来见过法术如何救人。
据说连长生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