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春山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反应,表情平静,脑子里却在加强记忆和分析。
他早年间练就的察言观色的本事,可以通过微表情判断出大多数人的真实所想,然而柯知方这样自己就深谙微表情的高手,莫春山没有丝毫把握能在一顿饭的时间,从他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把握。
柯知方却似不知道莫春山的举动一般,兀自出着神。
好一阵子,他自嘲地摇着头:“难怪她会拒绝我,原来是因为有你。早知道对手是你,我也就不会自作多情一番了。”
莫春山不动声色地放下筷箸,问:“你的反应很奇怪,你为什么会主动交代追求过何莞尔,而不是问我怎么能找到你?”
柯知方听到他的话,反而奇怪地问:“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你应该是通过调查何莞尔知道的我,以你的个性又怎么会容许有不在自己掌控之中的事存在。至于我为什么主动交代,因为你迟早都会知道。我不想给自己找不愉快在一些无谓的事情上和你杠上。”
莫春山对他的解释和结论不置可否,只是继续问:“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答案了吗?”
这一句话,却让柯知方眉头紧皱起,声音罕见地冷冽下来:“不好意思,mo,我是心理医生,我有我自己的职业操守,病人的病情属于个人秘密,我不能和除她以外的任何人讨论她的病因。你如果想知道,最好亲自问她。”
这答案完全在莫春山的预料之中,他似笑非笑,双臂交叠放在了面前的桌上,说道:“你也不必瞒我了,何莞尔的问题就是她没有记忆,对不对?”
柯知方几近失声:“你怎么会知道?以我的判断,她不会轻易对其他人说起这个问题。”
莫春山勾起嘴角:“你不用管我从哪里知道的,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以为顺理成章的缘分,其实是背后有人操纵。”
柯知方紧盯着他,从眼睛一直看到手,演里一阵微光闪烁,忽然间表情轻松很多:“mo,你知道的并不如你表现出来的那么多,虚张声势对我没有用的。”
他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显然觉得自己已经看穿了莫春山的心思。
莫春山也不挣扎,于是揉了揉眉心,摊手说道:“好吧,我知道骗不过你,毕竟你是吃这碗饭的。那么退而求其次,我想你告诉我你是怎么认识何莞尔的。”
柯知方微偏着头,眸色渐渐凝重起来:“很重要吗?”
莫春山笃定地点头,声音有几分铿锵:“非常重要。”
服务员进来撤下了桌面的碗碟,端上一套精致的紫砂壶茶具,盘子里的茶罐里,是小小的一罐子雀舌。
莫春山一言不发,娴熟地洗茶、泡茶、烫杯,最后将一盏茶水摆到柯知方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柯知方端起茶,又轻轻放下,并没有喝一口。
从莫春山问起柯知方和何莞尔的相识过程,他们之间已经沉默了将近五分钟,一直相持不下,最终,还是只能柯知方先打破僵局。
“好吧,我告诉你,”柯知方叹了口气后,说,“我是先认识她的表妹后,经她表妹的介绍,她才在我这里做心理咨询的。”
“卢含章对吗?你认识卢含章,又是谁介绍的?”莫春山继续问。
柯知方回忆了下,捋清了时间线:“这真就完全没有人介绍了,是我自己当年在沪市因为租房惹了个小麻烦,需要律师帮我处理,本来找朋友介绍了一个相熟的律师,结果人家急着移民放我鸽子,我只好自己百度了一家律所上门去,接待我的就是卢含章。”
“真的?”莫春山微偏着头,眼里是探询的目光。
柯知方又无奈地一摊手:“真的,这些事情你轻易都可以查到的,我没必要撒谎。”
莫春山点了点头,确实,柯知方没必要在这件事上骗他。
只是,怎么可能这么巧?
出于柯知方个人意志的原因认识何莞尔的表妹卢含章,然后通过卢含章搭上了何莞尔这条线,这样巧合的几率,会不会太过渺茫了?
可这又绝对是有人在故意而为之,也许他是创造了无数个柯知方和何莞尔相识的可能性,这只是其中奏效的一个而已。
不过也很有可能。
这很符合那个人谨慎、缜密、凡事都要追求完美的手法——就像他和何莞尔相识的过程一样。
但是,莫春山始终想不通,促成柯知方和何莞尔认识,其中的动机问题。
如果说何莞尔因为和小草的相似,所以成为他被人算计的契机,小草对柯知方而言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因为,柯知方根本就不认识小草,他所知道的小草,仅仅是存在于治疗莫春山时候得知的一个重要名字而已。
那一头,柯知方还在继续说:“至于时间,也就是四年前,从那时候开始,何莞尔在我这里做了四年的心理咨询,不过春节前已经停了。”
莫春山微微一愣:“为什么停?”
柯知方一摊手:“我发现我已经帮不了她了,亦或是我能为她做的也就仅限于此。不过,她既然要和你结婚,那么——”
柯知方沉默良久,终于说出:“我还是该和你说一声恭喜的。”
“看得出来,你其实对她颇有些放不下?”莫春山皱起眉头,认真捕捉着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我觉得你在明知故问,”话说到这份儿上,柯知方反而轻松很多,“我也是正常男人,尚未婚娶,每周见一次何莞尔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