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记者,再等一会儿,褚队长说他开完会就回来。”
二十来岁的女警放了杯热腾腾的茶在何莞尔面前,警服崭新干净,一张瓜子脸清秀又干练。
何莞尔微笑颔首致谢,视线在她湛蓝的衬衫上停留了几秒,又移到会议桌对面的林枫身上。
“林警官,这次调查,就你和陈警官两人参与?”
林枫颇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上面确实这样安排的,毕竟是匿名举报。”
何莞尔没再说话。
那天晚上,白老师问她要不要参与桐城路桥涉嫌经济犯罪的调查,她当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不仅因为可能涉及到卓安然,更是因为凡是和诈骗沾边的事,她都不想放过。
这些年,区块链、虚拟币风生水起,新类型经济发展循序,如火如荼,骗子的手段也与时俱进,各种假冒伪劣山寨版的玩意上线圈钱,仗着信息不对等忽悠缺乏投资渠道的人,害得许多人家破人亡。
何莞尔知道,这是国家都顾不过来的乱局,她一个小小的记者,能做的更是微不足道,但她还是不能袖手旁观。
于是白老师上下疏通后,让她有了这样一个难得的机会——以特别调查记者身份最近距离参与警方对桐城路桥的调查,以第一视角搜集新闻素材,也让她借机验证莫春山是不是卓安然。
只不过,靠着外围调查得来的皮毛,想要嗅出有价值的线索、凑出深度报道,这次任务的难度可想而知。
这样难的案子,又涉及到内环改造这样大的工程,她原以为经侦队会很重视,再不济也该成立个专案组,没想到就点了两个人——一男一女,一老手一新人。
新手就是刚才给她端茶的叫陈清的警花妹子,老手恰好是何莞尔的学长林枫。
何莞尔和林枫十年前是同一个学校,林枫高她一级,即是校友又是同乡,所以留下了浅淡的印象。听说他毕业后回了庆州顺利入了警队,只是何莞尔记得他是学痕迹检验的,不知道怎么到了经侦部门。
何莞尔这次到经侦支队,是来见褚队长的。听说这次桐城路桥的调查,褚队长要亲自部署安排任务,没想到他临时有事,她已经等了快一小时。
等待的一小时里,她和林枫已经交换了关于卓安然的信息。
就何莞尔这些年收集的信息综合下来,卓安然是个诈骗犯。
十几年前,曾经有个活跃在东南亚的诈骗犯,小到电信诈骗,大到虚拟跨国企业参与收购,几乎所有和诈骗有关的都做过,还偏好对政府或者国家下手,东南亚一圈的小国,几乎无一幸免。
只是被骗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以至于被他得了手还得藏着掖着生怕宣扬出去丢脸。
他还养了一帮子徒子徒孙,渐成一个诈骗王国。而他名下的公司注册地几乎都在百慕大或者南半球的岛国,注册名翻译过来,就是类似卓安然三个字的发音。
十年前,卓安然忽然销声匿迹。似乎是因为染指一个小国筹建军舰的钱,他得手了还没出境就被识破,从此开始了逃亡。至于逃亡的结果如何,卓安然是生是死,没有定论。
林枫这边得到的消息基本和何莞尔一致,除此之外他掌握了警方收到的匿名举报内容。
举报是以纸质信件的方式,寄到经侦支队的大小领导手里的,几十份都是同样的内容,一页纸寥寥几句话,直指莫春山是卓安然,以及桐城路桥的工程会出问题。
十年前做过不少大案的大骗子,盯上内环改造的工程,手里有一家上市公司作为行骗工具,虽不知道他会做什么,也不确定是不是打击报复或者空穴来风,还是引起了警方的重视。
一番调查下,桐城路桥的融资渠道果然疑点重重,莫春山也进入警方的视线。但至于是谁发的举报信则毫无线索——因为莫春山此人,得罪的人实在太多。
其实,莫春山这个名字之所以让何莞尔有些耳熟,是因为数年前,莫春山有过红到不行的短短半年时间。
那还是何莞尔关注风投行业期间,曾有个叫莫春山的基金公司经理,一夜之间成了好几支股票持股前十的自然人股东。
他从熊市入场牛市抛售,随着股价一飞冲天,一年时间就完成最为艰难的原始积累。
再之后,他活跃在风险投资领域,什么游戏、共享单车、手机软件,甚至还涉及影视圈,几乎是干一票成一票,手里的资金不断地翻番,一时间名声鹊起。
他最红的时候名字见天出现在各大金融论坛和网站上,时不时有报道他又有哪笔投资大赚了,甚至有人专门研究莫春山的投资,跟风也吃到了些甜头。
然而他从不接受采访,也从不在公共场合露面,在知道有人关注他的投资动向后,更加低调,手法也更加隐秘。
金融圈风起云涌天天都有大新闻,也最不缺各类天才人物。莫春山有话题度但没有曝光率,时间久了缺乏大手笔,走神秘路线的后果自然是逐渐销声匿迹。
何莞尔想不到,几年后再看到莫春山的名字,竟然是在一家建筑公司的董事会名单里。
曾经被誉为风投奇才的莫春山出现在二线城市庆州,收购了一家建筑公司,涉足了和他擅长的风投风马牛不相及的建工行业。
何莞尔又想起之前从林枫那里听来的莫春山收购桐城路桥的经历,更觉得匪夷所思。
莫春山在二级市场上收购桐城路桥超过百分之三十份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