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吩咐下人,犒赏全军!”杨琦大手一挥,下达了犒赏全军的命令。继而,他又吩咐左右亲卫准备酒菜,在帐内款待徐夤、孙坚与一干丹阳军将领们。
因为是打了胜仗后的犒赏宴,因此在军总帐内喝酒的众将领们兴致都十分高昂。
除了陈杞。
这家伙在默默地盯着孙坚看了半响后,忽然借口有伤在身不便饮酒,便离席而去了。
本来,陈杞这一个小小裨将的离席,而且又是有正当的理由,自然不会惹人注意,但是席中却有另一人看在眼里,那就是程普。
作为赤帻军的副首领,孙坚的心腹爱将,程普尽管是义军的身份,但理所当然亦有资格出席军总帐的酒宴,至于某些个曾一度合力将猛将元邯逼上绝路的小家伙们,自然就没有这么走运了。
一想到这件事,程普心下不由暗自叹了口气,直到瞧见陈杞沉着脸借故离席,他心中便愈加不是滋味。
但是他没有办法,毕竟斩杀元邯的确实是孙坚,而并非张煌那几个小鬼中的任何一个。要知道军中的功劳簿向来不计过程只计结果,谁杀了元邯,谁就是有功,难不成还要填到几句谁谁谁曾伤到元邯、谁谁谁又曾将元邯逼上绝路?要是这么写,恐怕一场仗下来,光是记载军功就足以将参军司马那些人活活累死。
程普唯一能够想到的补偿,就是将张煌等人推荐给孙坚,毕竟孙坚可是他心中天下少有的豪杰,若张煌等人肯投靠,倒也不委屈了他们的才华。平心而论,程普还是相当看好张煌等人的,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有谁在初步掌握了枪贯螺旋的情况下,就将元邯那等精熟于刚体的猛将逼上绝路。
可能是怀着心事,程普感觉今日的庆功酒似乎也不如以往那般美味。在思忖了一下后,他借口如厕,离开了军总帐。他想去瞧瞧张煌那几个小子,看看今日之事是否给这几个小鬼造成了打击。
且不说程普思忖着张煌等人的事,且说陈杞离开了军总帐,其实他想去的地方,无非也就是张煌的二十六兵帐罢了。白昼里的事虽说知道的人不多,但陈杞却恰恰正是知晓事情经过的人之一,因此,这位耿直而明辨是非的广陵军裨将,并不乐意与孙坚呆在同一个帐内喝酒,哪怕他明知道孙坚并非是故意抢张煌等人的功勋。
正如陈杞与程普所猜测的那样,元邯这桩事确实是给张煌这些小家伙们造成了不低的打击。想想也是,为了狙杀元邯为吕闵报仇,张煌等人谋划了许久,而在战场之上,亦是拼着性命与元邯厮杀,堪称使出浑身解数这才将元邯逼上绝路,可结果倒好,孙坚突然窜出来抢了本应属于他们的功劳,恐怕任谁都会感到气氛。
然而事实上,当都伯王卓与韩虎二人各自提着两壶酒打算安慰一下这几个失意的小鬼时,他们却诧异地瞧见,张煌那一伙六个人,早已内屋内开吃了,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你们……”王卓实在难以接受自己眼睛所瞧见的这一幕,因为在他想来,如若是他被人抢了这般巨大功劳,十有八九会郁闷好一阵子,茶饭不香,可这几个没心没肺的小鬼倒是好,别人都以为他们窝在屋内生闷气,可谁曾想到,这帮人竟然在大吃大喝。
“哟,王头,韩头!”
嘴里叼着一大块腌肉的李通含糊不清地打着招呼。在旁的黑羽鸦们,则热情地招呼这两位都伯入座。
韩虎仔细地瞅着在座的每一个黑羽鸦小鬼,直到发现他们脸上的笑容皆发自真心,他这才郁闷地叹了口气:亏他还花了许多工夫好生想了一通安慰的说辞,真不值得!
倒是王卓似乎依然无法接受这一幕,待坐下后隐晦地提起。
对此,张煌微微一笑说道,“王头,你也太小看咱兄弟几个了,不过是一个斩杀大将的功劳而已,丢了就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一回咱们能险些逼死元邯,下回自然也办得到。”说着,他话风一转,略带几分郁闷地说道,“当时咱们就是瞧见煮熟的鸭子飞了……多少有点郁闷罢了。”
“可不是嘛!”李通吐了口气,倍感遗憾地说道,“就差一下,那他娘的差一下……”
韩虎闻言笑了笑,伸手按住李通的脑袋使劲揉了揉,看似嘲讽实是安慰地说道,“知道就好!若有下回,你们几个真得给老子麻利些!你们几个家伙这边打得火热,难道就不晓得老子那边几次险些就被叛军给顶翻了?下次若再这样,老子就自己提着枪把敌将给宰了!”
心知韩虎并非恶意的黑羽鸦们憨笑了几声,很难想象,这两伙前两日还在陈杞的帐内起争端的人,今日竟然能如此和睦地在同一个屋子里吃酒,而且看上去似乎气氛颇佳。
众人正喝着酒说着笑着,忽然屋门吱嘎一声打开了,继而,陈杞踏脚走入屋内,瞧见屋内拼酒的气氛竟如此火热,这位陈裨将着实是愣了一下。
“哟,陈将也来了?”
“陈将,一道喝点?”屋内的众人们纷纷向陈杞发起邀请。
本想着安慰这几个小鬼一番的陈杞,错愕地瞧着屋内其乐融融的众人半响,忽然咧嘴笑了一下。不得不说,整日里板着脸的家伙一旦真笑的,还真是有些渗人。
继王卓、韩虎、陈杞之后,陈杞率下的都伯、伯长们陆续亦找到了这里,甚至于后来连寻常的士卒们亦找来加入了拼酒的圈子,使得这狭小的屋子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