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荀彧便解释道,“书院有分‘大舍’与‘小舍’,初拜书院门下的学子,归于大舍,取其中优秀者,升入‘小舍’,由我六叔亲自教授经学。”
“荀先生的六叔?”臧霸疑惑问道。
“愧不敢当‘先生’之称。……彧接掌书院才不过两月,此前虽有尝试教导学弟们的学业,不过‘先生’之称对于彧来说还是有些遥不可及。”荀彧误会了,他不知臧霸仅仅只是客套的尊称,毕竟先生在学子中代表着老师的意思。
逊谢了一番,荀彧又解释道,“彧的六叔,便是荀爽、荀慈明……”
看得出来,荀彧提起他六叔的时候有些自豪,只可惜,在他跟前的这些可不是儒家弟子,哪里晓得荀爽这个名字究竟有多么的尊贵。
正所谓‘荀氏八龙、慈明无双’,荀爽、荀慈明,那可是天下首屈一指的大儒,朝廷征召数回也不曾入朝为官的在野大贤,堪称是儒家现今旗帜般的大人物之一。
“久仰久仰……”除了默不作声的徐福外,黑羽鸦们口不应心地拱了拱手。正所谓隔行如隔山,立志要当一名武人的他们,岂会去关注文士们所追捧的大人物。
以荀彧的才智,又岂会看不穿众人的想法,暗自摇了摇头。
[元直怎么会与这些人为伍?]
尽管没有什么恶意,但是荀彧还是为徐福‘自甘堕落’的行为感到惋惜与气愤。
忽然,臧霸听到远处有轰隆隆的声响传来,抬头一瞧,愕然瞧见在远处的空地上,有两拨学子各自驾驭着马车,弯弓射着远处的靶子。
“咦?”臧霸吃惊地轻咦了一声,小声对徐福问道,“这不是书院么?怎么还有练武的?”
徐福闭口不言,看得出来,他此刻的心情并不怎么好。
注意到这一点,荀彧忽而转头对张煌说道,“张兄可知我儒家有‘三六’之说?”
张煌哪里晓得,摇了摇头道,“愿闻其详。”
荀彧闻言刚要张口,却忽然听徐福在那冷冷说道,“不过是六德、六行、六艺罢了,荀文若莫要戏我同伴!”
听闻此言荀彧也不恼怒,问道,“何曰六德?六行?六艺?”
徐福翻了翻白眼,冷冷回道,“智、信、圣、仁、义、忠曰六德;孝、友、睦、姻、任、恤曰六行;礼、乐、射、御、书、数曰六艺。……荀文若,你当我三岁小儿耶?”说到这里,他忽然醒悟了什么,狠狠瞪了一眼荀彧,不再说话。
[原来他是见大福闷闷不乐,也不说话,故意激大福开口……]
瞅见荀彧对自己歉意一笑,张煌心中恍然大悟。
这时荀彧才面朝臧霸,轻声解释道,“君子有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射乃箭术,御指驾车,皆乃我辈儒家子弟所必须掌握的。……不过最近学子亦在商议,当今局势这般混乱,盗贼并起,我辈学子是否要将‘剑术’加入六艺之内,成为七艺,呵呵呵……”
黑羽鸦众人面面相觑,直到徐福撇撇嘴冷冷说了句‘好无聊的玩笑’,他们这才醒悟过来:原来是这位荀先生在开玩笑。
[不过这玩笑真不咋滴……]
黑羽鸦们勉强牵了牵嘴角肌肉,凑合着发出几声干笑。
荀彧显然也是意识到了尴尬,掩袖连连咳嗽几声,好在臧霸的一声疑问化解了他的窘迫:那些位学子围着战车干什么呢?
众人转头望去,这才发现方才驾车射箭的那些位学子,此时早已下了马车,围在一起喋喋不休地争论着什么。
荀彧转头瞧了一眼那些学子,朗笑着解惑道,“那些学子们正尝试着改良先秦的战车,看看是否能应用到当今的战事中来。”顿了顿,他又摇头正色说道,“不过彧并不看好,先秦时战车乃战争利器,尤其是七雄之魏,一度凭借战车成为霸主。但在彧看来,战车虽威力强大,但在战场上却失灵活,不及骑兵……”
“可笑!”徐福闻言冷哼道,“原来荀文若连数数都不会!……骑兵仅一人一骑也,训练不易,花费巨大,而战车一乘五人,并不须如何精湛的骑术,训练一队骑兵的时日与花费,训练十队战车都有余!”
听闻此言荀彧脸上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笑着说道,“想不到元直却有闲情与彧辩论骑兵与战车二者的利弊……元直支持战车?”
“哼!”徐福冷哼一声,不接话茬。他岂是不晓得战车已被骑兵所淘汰,他只不过是不爽荀彧‘威逼利诱’将他领到书院里来,想着办法要‘报复’一下荀彧,叫他丢丢面子罢了。
眼瞅着徐福像斗鸡一样瞪着荀彧,张煌亦感觉有些好笑,岔开话题感慨道,“早先听说荀氏乃颍川名门,想不到连先秦的战车也能弄到……”
“张兄误会了。”荀彧摆摆手解释道,“那几辆战车,乃是书院内的学子造出来的……不止战车,比如城墙上的那些床弩,亦是学子们研究改良的。”
“咦?”张煌闻言一愣,惊讶又意外地望着荀彧,心说这不是儒学的书院么,怎么还会让学生摆弄墨家的那一套?
似乎是看出了张煌的困惑,徐福压低声音解释道,“首领,儒学中,子张之儒,本就与墨家靠地极近……”
“错!”荀彧罕见地打断了徐福的话,正色更正道,“乃是墨家吸入我儒家中子张之儒的精华……元直莫要本末倒置!”
张煌一听就感觉有点头疼,他才没兴趣去了解究竟是墨家‘借鉴’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