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还未说出口,秦沚突兀地抬起手来将嘴里的狗尾巴草摘出,打断她道:“我出城带了一匹马,刚才它在附近吃草,现在草没了,你们看见了我的马吗?”
那少女被秦沚问的一愣,随后解释道:“我们才从山那头过来,没有看见你的马。”
秦沚眼神一眯,对着少女笑道:“我的马儿不就在那儿吗?”
言罢,几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匹棕色的马儿就在不远处侧躺在草地上,悠闲无比。
马爷躺着吃草。
马爷躺着甩尾巴。
马爷困了要躺着睡觉。
“谢谢你们。”秦沚就在他们愣神之际,这么说道。
少女首领回过神来,脑子里微微僵硬,有些疑惑地问道:“谢什么?”
秦沚没有回答她,朝他们挥了挥青色袖袍,笑道:
“走吧,走吧。”
那少女心中觉得怪诞,但人家下了逐客令,自己也不好再开口,此番他们带着两道不一样的命令前来,须得尽快入城,于是不再耽搁,领着身后几人顺小路去了蓟城。
待他们远去,楚香兰才开口道:“看你突然这么奇怪,我还以为是另一个你。”
秦沚眉头一抬:“屠夫?”
楚香兰应了一声。
秦沚咋嘴,看着远处躺着的马爷,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屠夫不喜欢这个世界。”
“他只喜欢你。”
楚香兰听得一愣,竟有些心慌,手足无措地问道:“他……喜欢我什么?”
秦沚耸耸肩,叹道:
“他是一只恶鬼,爱恨情仇都不需要理由。”
“我无时无刻不想像屠夫这样纯粹,却又不愿意放下心里的温存。”
“他强大坚韧,冷静狡猾,无所畏惧,这世上几乎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摧毁屠夫。”
说到这里,秦沚嘴角露出一丝莫名。
“除了我,他没有弱点。”
“因为我觉得你好,所以他喜欢你。”
秦沚自嘲似的叹息,一如他曾在紫兰轩与紫女所述的那般,一方面秦沚很抗拒屠夫,一方面却又无法割舍。
说到底,他和屠夫是一个人。
如果不是屠夫,他活不到现在。
楚香兰听得一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他在赵国茶馆那会儿还掐我脖子来着,我那时寻思你从来没有这么粗鲁过,应该是他了。”
秦沚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不再提及这个话题,随后又解释道:“方才那些人来自阴阳家,我不知是敌是友,就随口忽悠了他们一下,以便确认。”
“如果他们是东皇的人,只会抱着宁可错杀一万的心态,看见一男一女单独在野外肯定会出手……事实上刚才这些人对我们并没有太大的敌意,所以我料想应该是焱妃的人。”
他说完起身拍了拍青衣上的尘泥,对着楚香兰笑道:“别玩儿了,把鞋袜穿上,回去吃饭了,下午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楚香兰来了兴趣,问道:“什么地方?”
秦沚神秘地说道:“妃雪阁。”
她闻言白了秦沚一眼,窸窣套上靴子,嗔道:“不就是个青楼,说的这么悬乎。”
秦沚摇摇头,去踹了马爷一脚,一边拉着它走了过来,一边解释道:“不是普通的青楼,既然有你在身边,我又何必去青楼里寻快活,妃雪阁在蓟城的地位和紫兰轩在新郑差不多,可惜……少了一位正主。”
想起雪女,秦沚心里觉得有些惋惜,当初如果在邯郸走的不那么匆忙,可以利用她杀了郭开,然后再带她一同来燕国。
把她卖入妃雪阁不但自己能赚一大笔钱,还给人家小姑娘下半生的托付找着了,一举两得。
这是所有人都欢喜的事情,一边儿做善人,一边儿赚钱。
秦沚有心想去见见高渐离,但不知晓他如今是否在妃雪阁,大抵因为再过几日他和楚香兰就要离开燕国,日后也不知是否还会回来,闲来无事便想去瞧瞧。
但事不遂人愿,他们回客栈没多久便被焱妃的人叫去了太子府。
他们到了原来的小院子里,见着了山中遇见的问路人,秦沚对着他们露出了礼貌又不尴尬甚至有一些敷衍的笑容。
那少女见着秦沚和楚香兰有些微微惊讶,随后又恢复如常,这其实不算让她太意外,早在数个时辰前她第一次看到两人的时候心头便又猜测。
“这位是阴阳家火部的长老大司命,你莫瞧她年轻,地位在阴阳家非同寻常,此次也是带着上级的命令来寻你们。”焱妃简单对着秦沚介绍道。
秦沚对着少女拱手行礼,眼角瞥过,红色衣袖下本该白嫩洁净的柔荑竟布满了红色的鳞片,缭绕着让人心惊的气息。
少女盯着秦沚,忽而腻着声音笑道:“又见面了,秦先生。”
秦沚颔首,微微一笑,不言不语。
焱妃对着秦沚解释道:“一会儿我取她一杯血,然后你们换成阴阳家的服饰,过几日混在他们中间进入蜃楼。”
“再后面的事情……与我无关,与燕国无关。”
秦沚点头,说道:“懂。”
焱妃将桌上的茶杯递给楚香兰,楚香兰会意,不问缘由,指甲轻轻带着淡绿色的真气划开手腕血管,立时间殷红的鲜血流出,落入杯中。
杯子不大,血液很快便要渗出,楚香兰手腕微微一动,伤口间弥漫着草木精气,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焱妃拿着杯子回身走到屋内放置好,随后又出来对着秦沚交待道:“你们姑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