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如长了翅膀般传遍了整个京城,一张薄薄的奏章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皇帝的御案上,端端正正的落于来日送来的所有奏章的最上面。
皇帝在早朝上当场砸了中枢三司一头墨汁,砚台砸下去,在场众人都未幸免,如果是死一两个人,皇帝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全府上下整整三百个丫鬟。
要说也是这衢州首富膝下子嗣成群,各房之间斗的不可开交,大儿子更是在十三年前去外地做生意的时候,不知为何沾染上了五石散,从此吸食成性,一发不可收拾。
朱家财大气粗,妻妾成群,子孙众多,府里下人都富的流油,所有人都争破头想方设法要进去朱府当下人,若被主子提到跟前使唤,一个人一月挣得例银,就足够爹娘老子在外面富裕的过半年了,这衢州首富称得上是当之无愧。
“死了就死了呗,死几个丫鬟算什么,更何况半数人都是当初签了卖身契的,这本就是我们朱府的人,如今为朱府而死,有什么不对?难道下人比小姐们的命都值钱了吗?”
朱府二房里,跪坐在矮几旁喝茶的二房夫人悠闲的说道,一旁的仆妇满脸尴尬,却不知该怎么开口接话。
和大夫人不同,朱府二夫人自嫁入朱府以来便是牙尖嘴利,一张嘴就是不饶人,说起理儿来,全被她占了,要不然怎么大少爷吸食了五石散,二少爷却安安稳稳的,只是趁自己的夫人不注意的时候,调戏一下府里的美貌丫鬟。
自那日公堂上,衢州县官一病,原本待开审的案子更是如蒙了灰一般,被搁置在了一旁。
县官大人府上,躺在床榻上一脸满足的县令,满口嚼着美婢送至嘴边的吃食,哪里有半分缠绵病榻的模样。
“大人,师爷求见!”外面小厮走进来,冲着床榻上侧身而卧的县令禀报。
“请他进来,这时候才来,真是慢死了,本大人都要就寝了!”县官一脸嫌弃的从美婢腿上抬起身子。
“大人,您的病情如何了?可好些了?”师爷一面走进来,一面含笑问道。
县令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回头向身边美婢挥了挥手,示意其退下。
“病什么病,本官身体好着呢!”县官脸上带了几分不满。
商量半日,师爷在县官耳边这般那般的说了几句话,神色变换,令人不解。
“皇上,这是中三省最新递上来的折子,要现在看吗?”皇宫内,德公公小心翼翼地向皇上呈上了手里的折子。
皇上却没有说话,也没有接过,只是冲他摆摆手,就在德公公要退下的时候,听得身后皇上开口:“去罹王府,传朕旨意,让罹王妃去往衢州,将此案查明吧!”
德公公迈出去的脚急急停住,微垂的头恭敬而战战兢兢,“皇上,当真要让罹王妃去衢州吗?上一次是死了一个人,这次可是整整三百人啊!”
“一个人她查得,三百就查不得了吗!朕给她的封号岂能当成儿戏!去吧,朕累了。”皇上神情肃正几分,将视线移回手中奏折上。
德公公恭敬应声:“是,奴才这就去宣旨。”
没几天的功夫,范蠡就带着圣旨赶到了衢州,这是一个月光白的慑人的夜晚,床上两人一人躲一人追的场景丝毫没有被这样可怖的夜晚影响。
“罹王爷,请您移驾,我要休息了。”这是乐正羽这几日唯一肯对即墨罹吐出的一句完整的话。
罹王爷却是一点都不生气,不论她怎么拒绝,他都是温柔的笑着,贴着一张脸往乐正羽身上蹭。
就这样,罹王爷尽管半夜就会被赶出去,但好歹每晚都是抱着自家王妃入睡的,这些微小的馈赠,对于他来说还不够,他还要更多。
范蠡在范卓屋里歇息了一夜,风尘仆仆赶来的他,惹得床上范卓哇哇大叫,事先一点音讯都没有,现在突然出现在这里,真是不得不令他感到惊讶。
“你说你带了圣旨,那不就是师父一个人忙不过来,是不是要将其他人召回来?”范卓眼中闪动着惊喜的笑意。
“要看师父如何安排了,说不准其他人有其他要忙的事情,就剩你我二人留在此地,可那是整整三百具尸体啊!还要查明死因,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估计也只有凶手知道了。”
范蠡说完此话,便不再发声,背对着他的范卓又开口问了一句什么,可却迟迟没有听到回答,只是身响起了呼呼的鼾声,规律而匀称。
“还真是睡得够快的,累坏了吧...”范卓暗自嘟囔几声,也闭眼睡去。
“给皇后娘娘请安!”众嫔妃纷纷朝皇后矮身行礼。
这是历朝历代传承下来的,六宫之首应当受理的早礼,皇后娘娘端坐在榻上,接受嫔妃们的拜见,不论谁都不可无故缺席,若要告假,需通过皇后首肯。
“哎呦,这灵嫔又没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啊!这是又不舒服了,还是故意不来啊!”最后面一个贵人开口道。
众人神色各异,偷偷交换眼神之间,又看向前排的四大嫔妃,这几人是皇后娘娘在后宫的得力助手,行事密不透风,谨慎的很。
“灵嫔说尽早觉得身子不舒服,最近肚子里闹腾地紧,所以告假了。”一旁响起一个怯懦但清晰的声音。
这话一出口,皇后慢慢端起一旁的茶杯,抬袖抿了几口,神色不明,面上依旧是淡淡的笑意。
四大嫔妃也是坐得端正,没有什么言语,脸上同样带笑,丝毫没被方才的话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