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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漓歌打着呵欠轻轻的带上了小医馆的木门。
回头发现笼罩在黑色树荫下张茚和上官珏都快要睁不开眼睛了,只有赵弑还是精神大好的拿着一根小树枝对着两人不厌其烦的东戳戳,西戳戳。
“姐姐。”跟在漓歌身后的小誉拉了拉她的裙角,扬起头看着她,问,“姐姐要和他们走吗?会不会像昨天一样不见了。”
漓歌蹲下,捏着小誉的脸颊,“昨天就小誉先丢下姐姐嘛,姐姐不会不见的。”
“真的吗?”男孩眼中闪烁着不可磨灭的星光,紧紧的捏住自己脸颊旁的那双柔荑,不肯松手,像在牢牢抓住一个承诺般。
“恩。”漓歌点头,牵过小誉的手向赵弑走去。
赵弑见状麻利的扔掉了手中的树枝,不动声色的从漓歌手中牵过小男孩,眼眸在夜色中明亮宜人。双腿一曲,背对着蹲在了漓歌面前。
漓歌迟疑了一小下,随即嘴角弯起无邪的笑意,小小一跃就跳上了赵弑的背上,双手自然环在他的颈间。头轻松的磕在他的肩膀上,自己乌黑的发丝垂他的黑色的玄袍上,与他的衣服合为一体。贪婪的吮吸着他身上扑面而来的温暖气息。
张茚咬牙切齿。用得着在这个时候秀恩爱嘛?真是的,真矫情!冷哼一声自己一个人快步走在最前面,上官珏则表示无所谓得跟在赵弑身旁,他都已经习惯了。阿弑对漓歌,确实......看着他背上的漓歌会意的笑笑。漓歌......真的是赵弑的劫。
“今天觉得怎么样?”赵弑小声问上官珏,知道背上的人儿呼吸平缓均匀,看来已经睡着了。
“哎。”上官珏自嘲的扬起头颅看着天上那一轮皎洁的明月,叹息,“看来我真的不是一个好皇帝哎,今天那个妇人骂得是没错。”交错在背后的双手有点点汗渍,“总是执着于坐稳江山,与上官黯的争斗,却忽略了子民们最直接的感受。我第一次知道我邺国子民活在如此水深火热之中,第一次发现自己确实昏庸不堪。”
赵弑有些吃惊,偏过头看他,嘴角上染上一抹释然,“你现在知道也不算迟啊。毕竟上官黯,现在都还不知道这些呢。”看了看自己手边也昏昏欲睡的小誉,由衷的赞扬,“像你今天为灾民们熬药,怎么会不是一个明君的举动呢。”
“是呀,还是要谢谢漓歌。”上官珏伸出手拍了拍已经睡熟了的漓歌,嘴角嗜起温柔的笑意,“其实哪里想每天都去勾心斗角,只是都成为习惯了,我与上官黯......只是谁都不愿意放手罢了。”
赵弑将肩膀耸了一下,漓歌在他背上嘤咛一下。
“我记得小时候你和上官黯虽然算不得手足情深,不过也算相亲相爱,到底是为什么?我一直都没弄明白,为什么一定要置对方与死地,皇位固然重要,可是你们两人是完全的在不择手段。特别是上官黯,简直就是疯了。”
“他可能真的是因为皇位吧。”上官珏头痛的揉了揉眉心,拉长思绪,“你还记不记得五年前我跌落到深渊,就是你与绮胤先生救起我的一年。”
“当然!”赵弑点了点头。
犹记得当年上官珏当时从药王谷的山顶上摔落下来,幸好掉进了谷底的深潭,被他和上山采药的师傅发现,当时他就已经奄奄一息了。若不是遇见他们师徒,恐怕......现在都该拿着菊花去为他吊唁了。
他只知道是因为当时他刚刚登基权威不严而被虎视眈眈的人追杀。
难道是又是上官黯?
他本事还真不小。
哎,天家的事情,太复杂了。最可怜的是他与漓歌也被莫名其妙的卷入其中。都是拜他们那位可歌可涕的师傅所赐。
对了,一想到师傅,不知道他现在到了龙穴山没有。
又想起那日在烟沙林他与师伯的那段关于龙骨的对话,全身莫名的的打起战栗。
算了,懒得去想。
将目光又落回到上官珏身上,等待他的下文。
“上官黯和我一起狩猎,把我骗到了丛林深处然后派人追杀我。所幸命大,遇见你们!”上官珏说到这里,眼底疯狂涌出仇恨的意味,恨不得立即将上官黯五马分尸。
果然如此。
赵弑叹息,“哎,所以,你们想让你们两放手是完全不可能的了。也只能争个你死我活了。”
“不!”上官珏纠正,眼神坚定的看着前方,“是他死我活!”
“恩。”赵弑淡应,“我们肯定不会输的。”说完又想到了什么,转过头严肃的问,“此番南下,你还有什么打算,不可能随便救救灾民,散散灾款就回乱城吧。”
“当然不是了。”上官珏好笑的嗔了赵弑一眼,“找个时机好好去会会姜易,上官黯私吞灾银的事情,他一定功不可没。”
“也对,是该给给他个下马威了。”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客栈门口。张茚早就提步走了进去,估计真的是太过疲惫了。上官珏也拍了拍赵弑的肩膀,会意的牵过小誉走了进去。
因为他知道,漓歌赵弑还有绮胤先生一直都有同塌而眠的习惯。
他也知道,漓歌在赵弑身边会睡得特别安稳。
只是他......
都无所谓了。
2
是梦。无边无际的梦魇。
一颗大槐树底下。一个穿着鹅黄色长裙的女子静静的站在树下,扬起小小的脑袋看着树枝间纷纷扬扬散落的白色槐树花瓣,像天地间下起了一场华丽的花瓣雨,唯美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