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坐在出站口旁的长椅上，在她点燃第二根香烟时，远处走来一个男人。
男人戴着黑框眼镜，穿着黑灰色卫衣，手上拉一只箱子，斯斯文文走到周念面前。他礼貌的弯腰：“周部长，你好，我是陈晨。”
长椅上的女人放下手中的香烟，站起身说道：“就你一个？”
对面陈晨直视周念一眼，点头。
“是的，我是代表我们财务部过来的，我的领导是盛阳。”
周念听完这段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抬头看一眼大厅的时钟，现在是下午四点二十分。默了片刻，周念指指自己的旁边的位置：“你坐吧，我又不吃人。”
陈晨笑笑坐到周念旁边的位置，接着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皮纹纸封面计划书，递到周念面前：“领导，这是我们部长让我交给你的，还有这次外地驻扎计划，只有你和我，工作室地址在苍集市西城区临江大厦1205。”
陈晨说完小半会儿，也没听身边人有什么回应，他下意识里好奇的去看那人的神情。只见周念正低着头看手中的计划书，一页一页哗哗的翻过。
“恩，还有什么事吗？”
兴许是她也感受到了陈晨询问的目光，挑着眉头就再问句。
“还有，向导马上就会过来，是本地人。”
“向导？”周念好奇问。
陈晨歪着脑袋，似乎也是对这点感到奇怪，公司手脚挺快啊，这么短时间就安排好一切，想了片刻，他又记起自家领导的吩咐：说话留三分。
于是回道：“是的，盛阳部长是这么说的。”陈晨认真的点头。
调动工作没有任何征兆，就连周念这个人他也是早前有耳闻，私心里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见面，公司那边似乎也有意瞒着什么，一份计划书，两张车票，他和这位周部长就坐在了这里。陈晨想到这些时，不禁侧过脸去看周念，女人看起来年纪在27岁左右，脸上素净，齐肩卷发，身上是黑色的呢子大衣，腰间锁着一条同布料腰带，她的指间夹着一根香烟，火星快要烧到末尾处，女人抬手将烟按在旁边垃圾桶的沙子盘上。
“那……向导什么时候来？”
陈晨扭头不及，脸上稍显尴尬，装模作样的咳嗽后看向门口。
“刚才打电话说快要到了……要不我再打个吧？”
周念没作声，算是默认吧。
手机开的免提，周念清晰的听见了里面的“茉莉花”纯音乐声，她再次挑挑眉头，心想若不会是个老古董？
“喂，你好，聂先生吗？……啊，对……我们在b区这边……”
陈晨听电话间突然看到身边的周念起身了，女人一只手轻轻带过行李箱的手柄，高跟鞋踩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她朝门口的方向走去。陈晨来不及反应，赶忙也拉着自己的箱子跟了过去，另一只手还拿着手机，听筒里是那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我在出站口的侧门……我看到你们了。”
周念走向的正是侧门，她像个直觉很准的猎人，没有任何迟疑的走向了自己的目标人物，那个拿着手机，穿绀蓝色冲锋衣的高个男。
走到男人面前，正好他放下手机，两人轻飘飘的对视了一眼。
“你好，聂琛。”
“你好，周念。”
两人极淡的互相打招呼，对面的男人虽然脸上唇角弯着，但笑意不深，而后两人再也没作其他动作。招呼后，周念身后行李箱的车轮声愈来愈近，陈晨喘气的声音也愈来愈清晰。
“呼……周部长，你走的太快了。噢……这位就是聂先生吧？你好，我是陈晨。”陈晨说道将自己空着的那只手伸向聂琛，哪想对面的人依旧一只手插在冲锋衣口袋里，另一只手拿着手机。
伸了半天，男人只是颔首回句：“你好，我是聂琛。”
陈晨或许今天是八字犯冲，连着两次尴尬，他用手机敲敲脑袋，嘴上干笑：“嘿，那个，车在哪？我们是直接去临江大厦还是哪里？”机智的人试图用不断的提问来扭转这份尴尬，他笑的勉强。
穿绀蓝色冲锋衣的男人却像是装作没发觉到异样一般，点点头，转身用拿着手机的那只手指向路边的一脸银灰色三菱面包车：“在那边，我先送你们去临江大厦吧。”
陈晨答声“好”，周念依然不作声。潜意识里，或许她在心里腹诽的是：她成了炮灰。毋庸置疑，炮灰这个头衔她是戴的稳稳的，至于现在其他的东西，临江大厦是什么地方？未来的工作什么样？
谁知道呢，毕竟才刚开始。
*
苍集是一个占着金三角优势胡作非为的小城，它四通八达，南来北往，本地人只占三成，剩下的则是过来做生意或者工作的外地人。周念干的是杂志社的编辑工作，她的工作非常简洁明了，有什么写什么，甚至添油加醋的写点什么。然而对于苍集，却从未出现在她的电脑rd文档上，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只怪这个城市太敏感。
常年混迹于各种小道消息间，周念对苍集这个城市的印象就是：白日地狱，晚上天堂。她一点都没想错，这个城市是个瘾“君子”。
如果早知道她的调动地点是苍集，她或许会提前在庙里烧几柱香，求个喜乐平安。
“琛哥，冒昧问一句，您真是本地人嘛？”
面包车里，副驾驶座上的陈晨小心着问，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开车的男人，现在心情不是太好，他甚至在用一只手开着车。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