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是呀,这事儿也真是奇闻了。”
……
枯木和巧云走在这队伍最末,听着前面诸人的议论,都置若罔闻。
进了茶室,大家分桌站定,鲍师傅一掀内帘,走了出来。
“铭安楼以食客居多,是以昨日第一关考的乃是刀工和各类菜肴料理。今日考的却是茶艺。铭城盛产绿茶,乃是千年茶城。来铭安楼的食客,饭罢酒余,舞筵尚早,便来点煎茶点茶,也是常有的事。所以,今日这第二关,我们要考的正是这茶艺。”
“考查程序很简单。这里共有十桌,每桌四人,每桌均需完成茶叶评点、茶具点评、煮茶、茶浡四道工序。分工自理,各人选择自己擅长的即可。若有排在后位的考生不满前人所作,自己重头再来也无不可。每次一桌,余者皆入别室等候。”
鲍师傅交代完了前因后果,职责完毕,退居帘后。众位考生看着帘子后面,少说也坐着十五六人。看来昨日的诸位评委今日依然悉数到席。这局依然马虎不得。
巧云分在了第一桌。她选择了茶叶点评:“此乃‘龙团凤饼’,取自今年惊蛰时分杭州山野龙井茶,其时选择十分得当,且为晴天采摘,虽竟晒、压、烘焙等诸多程序,茶香依旧浓郁,清晰入鼻。只是,美中不足之处在于,”巧云停了一会儿,敲了小块茶饼,用手指捏住,面向帘子,镇定道来:“此茶虽时节正好,细看之下却依稀见得芽叶青绿、细小如牙且叶面平展,算不得上上好茶,只能留作平常佳客饮用,万万配不上一等之贵客了。”
巧云说完,内里依稀可见有人颔首。巧云退下。
第二桌上来便有人心急,想要抢先抢到煮茶的活儿,结果不小心被木炭伤着,只得明年再来了。
浑公子被分在了第三桌。他挑选的是看起来最为轻巧的活儿:煮茶。但见他小心翼翼给炉子加木炭,待到水开始沸腾时,用银勺放入少量食盐,再拿一只勺子舀水尝了尝,嘴巴轻触道茶水,剩余的水立即泼掉。等到水二次沸腾,舀出一瓢水,又用竹夹绕着沸水中心转圈搅动,用“则”量茶末沿着漩涡中心倒下。过一会儿,水大开,波涛翻滚,水沫飞溅,浑公子却不慌不忙,将刚才舀出来的水掺入,水面立即停止沸腾,浮起了一层泡沫。整个过程,他一声不出,神情严肃,与平日里嚣张跋扈之形貌判若两人。
“哎呦,真看不出来,手法纯属,专业地道,有两下子。”
“别着急,说不定他就会这么一下,特意练过的。”
浑公子听着这些闲话,也不反驳,大异平常。若是巧云、枯木瞧见他这副模样,该想着当日出言粗鲁、行为无状、逼他们打赌的定然是别有他人了。
第四桌里,有那位小童子。众人见他年幼,都让给他先挑,“小弟,你年纪最幼,你先来。”他略一客气,便选择了茶具评点。这孩子一副当仁不让的气度,将桌上摆着的越窑青瓷和建窑黑瓷点评得细致妥当:“这越窑青瓷,最出彩的在于它的釉质如玉,温润中正,有君子之风。此茶器若能得配暗红茶汤,当为上佳。但若是用来表现乳白茶浡,”童子略一停顿,“还是这建窑黑瓷更为妥当。稳重深沉,黑白相间,可谓绝配。”
话音刚落,帘内传来一声喝彩:“不错,年纪虽小,见识广博,难得还这么镇定自若。”
“少年有才,不在年高啊。”
“是啊是啊。”
枯木在最后一桌。他既然在最末,也无法可选,只得拉花了。但见他先把茶粉放在茶碗里,加一点水,茶粉变成了膏状。枯木心神安定,看着茶碗里膏子,随手取来旁边的茶斛,往茶碗里一点一点加水。也不见他做什么其他动作,但那膏体慢慢变得淡一点、再淡一点,然后就慢慢出现了乳白的茶浡,如同白蜡一般。那泡沫经久不散,众人看着,帘子里面的十几双眼睛都一齐盯着,大家都等得心焦了,似乎嗓子都渴得冒烟了,才出现了一水。枯木自是神色平常,帘子内外一阵赞叹。因为枯木茶浡的时间持续太长,一下提高了茶浡这一关的标准,之前一名已经顺利过关的考生被迫出局。
这一局,不出意料,四人均顺利过关。
“师伯,您真的要参与此事?”
“不然,你以为还有其他办法?”白浪瘫在太师椅里,懒洋洋接了一句。
“徒儿暂时还没别的办法。只是觉得师伯和师傅这些年乐得山水逍遥,早已不参与朝政,突然被人拖入局中,不知是福是祸。”
“影儿顾虑不无道理,”文逸风终于接了口,“只是,此事若交于他人之手,难保不被有心人利用,一着不慎便是腥风血雨,苦的又是无辜百姓。”
白浪、锅底灰、鬼画师和闲影都不做声,心中都十分赞同此话。半晌,鬼画师开了口:“文兄,既然此事如此重要,为何那‘笑面虎’还要把此事交给你?他不怕你重返朝堂对他不利吗?”
文逸风苦笑一声:“一来,这事儿棘手,说起来关系甚大,办起来却未必有半分实际的好处,他人未必肯接;二来嘛,就算做成了,也是他不要的功劳,也不值得人前一说,更不会对朝局有什么大的影响。”
“老兄的意思是,这事儿其实说白了就是个烫手山芋。做成了,功劳都是姓姚的给的,没做成,挨骂挨罚的可都是咱们。那咱们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