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山东盐商的能耐当真是不小,双方说定之后,还真是大批的物资运了过来,天知道他怎么通过的那些封锁。
查验货物,也都是上好的货色,换装收纳之后,郝摇旗的部队战斗力也是强了不少,尽管价格高出不少,可各取所需倒也不吃亏,生意做的双方满意不说,那山东盐商十分伶俐圆滑,每次的生意,总是把给郝摇旗和各位军将的一份留出来,绝不会遗漏。
众人尽管是对顺军忠心耿耿,可造反不就是为了吃饱,现在事业做的大了,那就要琢磨着怎么能过得好些。
用来购买武器药材的钱都是公款,有帐目可查,大家就算想要动手,也要琢磨琢磨军法,这山东盐商识趣的把钱送上来,自然是大家高兴,大家发财。
这生意在大明督师侯恂率兵出关之后才停下来,郝摇旗和各部汇合,彼此之间闲聊说起,才知道各部都是在驻扎地和山东、两淮、河北的商人做生意,各种各样的特产折抵比较低的价钱去购买那些价格高昂的物资。
想想这些年和山东的打生打死一直没有中断,居然有山东的商人一直是在不间断的做生意,这些人也不怕被杀头。
郝摇旗和顺军的其他军将在这些生意中赚足了银子,而且看起来对自己没什么坏处,而且那些商人看着就是做买卖的,也不来打探什么内部的军机消息,有利无害,大家自然不会揭破。
顺军的军将们当然不会想到,胶州营集团的各项收入中,利润最丰厚的就是和顺军的交易,山东各地换装的武器、还有从江南江北过来的低价物资,都通过山东的物流系统流向顺军的控制区,在那里,因为物资的封锁和紧缺,所获得的收入和利润差不多是正常情况下的三到五倍,某些特殊的商品价格还会更高。
与此同理,顺军控制区域的低价物资运送到山东之后,同样可以卖出个高价去,这些赚到的银钱,持续不断的变成大炮、火铳、军饷,投入到胶州营的军队之中。
自然,有这么一套在敌占区的网络,除却被灵山商行用来做生意之外,清查司自然不会放过,许多行走在河南湖广各处的商人,都有清查司的身份——山东盐帮的帮众。
明督师侯恂领军出潼关之后,一直是在这里做生意的那些商人才突然消失不见,这也想得明白,既然大战在即,对方想必不会来自陷险地。
可消失不见的商人在大战的这一天突然出现,用意谁都明白,他的身份也是昭然若揭,要是照郝摇旗自己的本份,一刀砍下对方的脑袋,然后再上报闯王才是应该。
不过郝摇旗在面对这个面带笑意,镇静异常的江姓商人之后,迟疑了下,还是把人让进了府中,并且命令亲信静街戒严。
“好茶!!”
那江姓商人抿了一口茶叶,忍不住出声赞叹,这叶县也是大战的范围,十室九空,郝摇旗居然能搞到这样的好东西,再看看这茶碗,也是精瓷的上佳货色,真不知道是怎么置办来的。
郝摇旗身上穿着紧身的袍服,但没穿甲胄,腰刀也是摆在一边,近卫亲兵什么的都是被打发了出去。
看着白胖的江姓商人在那里品茶赞叹,郝摇旗心中一阵烦躁,别看这江姓商人看着富态,可能这么行走在乱地之中,也不是等闲之辈,昨日里他苦劝闯王离开不果,今日里这江姓商人就找上门来,让他心里感觉不对。
“江华,你这模样,在这等乱地,不怕被人煮了吃掉?”
郝摇旗有些沉不住气,先是开口讥刺道,江华老神在在的又品了口杯中的茶,放下茶碗,笑嘻嘻的说道:
“郝将军哪里话,江某人这身肉虽然肥胖,可想要吃一口,却要担心是不是牙崩掉,河南上下的士绅百姓,还都是明事理的,不怕不怕!”
他不软不硬的对回来,郝摇旗火气更盛,可心中也是愈发的无底,又是说道:
“这等乱局,江华你不在家享福,跑来做什么?”
“将军啊,咱们这边还有五千两的卖刀银子没结,这次是来清帐来了。”
郝摇旗听到这话一愣,紧接着被顶的笑了出来,江华这等惫懒的模样实在是让他无法,哭笑不得的伸手指着江华说道:
“真是要银子吗?我立刻让军需给你预备,我还给你预备几匹马一同驮着走,你看如何,老郝好人做到家,反正你出门几里地,直接到陈六那边不就行了。”
“郝将军,咱们生意做了这么久,你手里的金银不下十一万两吧?”
正在那里互相打趣的时候,江华悠哉悠哉的说出这么句话来,郝摇旗一愣,猛地站了起来,他这个动作动静不小,一直是在屋子外的几名亲卫举步就冲进来,郝摇旗站在那里长吁了口气,向着手下摆摆手。
十一万两这个数字,让郝摇旗心中大惊,这么多年购买军需一共是捞了四万多两,这个数目江华过手应该知道,可他各地劫掠拷饷,送上的来公款金银之中,被他不干不净的扣下了不少。
一共加起来,可不就是十一万两的数目,问题是这数目江华怎么知道,即便是自己军中知道这件事情的也不过几十名心腹亲信而已。
郝摇旗站着怒视了一会,江华又是把那茶碗端起来,好整以暇的喝了口,郝摇旗突然间感觉没什么力气,又是坐到在椅子上,无奈的说道:
“江华,江先生,有什么话就直接和老郝直说吧,咱是个粗人,这么打机锋,搞不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