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伪善的大姐啊!
谢姝苏的眼中浮起深海冰山的森冷寒意,雾密云浓的迷离双眸犹如笼罩在惨淡阳光中的遮天翳日的老林深不可测,任人猜不清她的心思。
萧郅笑了,可那笑容根本不达眼底:“原来是如此,你起身吧。”
谢姝苏笑了笑,道:“臣女多谢殿下。”
说罢款款起身,可当她站起身,却发现场中根本没有自己的席位,前世的她不知所措地站在场上,成为了所有人眼中的笑柄,更让萧郅对她起了厌恶。
现在想想,可不正是谢姝媺所安排的,就是要让她这个卑贱的私生女丢尽颜面?
可她已经不是前世的她了,只不慌不忙地道:“殿下,臣女因故来晚了,现在竟无坐席,想来这是父亲有心要罚臣女呢!不如臣女弹奏一首以自罚如何?”
萧郅这才多看了她一眼,眼前的少女虽然还满面稚气,却生来柔情绰约,艳如桃李,尤其一双眼睛生得极美,似是有星辰落入了她的眼底,流光溢彩,璀璨夺目。
但是……那美得勾魂摄魄的眼眸中,却闪着寒光凛凛的阴凉。
这阳翟谢氏虽想李代桃僵,却也寻了一位绝色女子,萧郅道:“不知丝竹管弦小姐擅长哪一类?”
“回殿下,臣女不过是见她人所奏古琴,便偷偷自学了几日而已,着实上不了台面。”谢姝苏温和道,她抬起头望向了略有异色的谢姝媺,“而臣女大姐乃是阳翟城第一美人,一舞名动天下,不知姐姐可愿与妹妹共舞一场,为妹妹拙劣的琴技锦上添花呢?”
谢姝媺疑虑地对上她的目光,这个自小在贱奴院长大的小贱种竟会古筝?
心中虽不解,可她本就想艳压群芳,虽然她自恃身份高贵不愿嫁给萧郅,却也想这天下男子俱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便顺着谢姝苏的话笑道:“好提议,殿下,臣女与妹妹就献丑了。”
谢姝苏满意地勾起唇,她坐在金丝楠木古筝前,长袖翩然飞扬,手指轻轻地在琴弦扫过,轻拢慢捻抹复挑,琴音空灵悠扬,犹如涓涓溪流轻淌过步着春日青苔的巨石,不急不缓撩人心弦。
谢姝媺伴着乐声,轻轻扭动身躯,如同垂柳婀娜多姿,时而残月落花烟重,时而花光月影宜相照,一袭粉衣如同盛开的桃花缓缓旋转开来,灼灼光彩耀眼夺目。
谢姝苏望着她柔媚的舞姿,唇边扬起淡淡的嘲弄,指下的动作逐渐快了起来,原本靡靡之音逐渐激昂澎湃,她凝神拨动根根琴弦,发出悲鸣深沉的声音,琴声时而如同咆哮的风浪高昂怒吼,时而如朝堂之上明争暗斗,暗藏杀机,似有无数愤慨在那琴声之中,使得众人身临其境,似有巨大的画幅在眼前徐徐展开,描绘出大祁王朝五百年的历史。
随着乐逐渐激昂,谢姝媺脚下的动作缓缓乱了起来,即便她有心调整舞姿,却始终演绎不出琴声中的气势磅礴来,她额角不由渗出冷汗,这怎么可能?
而弹琴的少女却神情幽静,毫不费力将音符从指间流出。
谢姝媺越来越慌张,脚下一个不稳摔倒在地,琴弦也应声而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