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目枯瘦的范师爷缓缓说道:“范某不才,就替王爷作主了。西门宫主乃是江湖魁首,深知缄口之道,范某就不废话了。请替范某向贵宫二位老祖问候一声,就说长生殿的范同给二位老祖请安了。”
西门宫主闻言脸色突变,“九幽冥神范同?你不是和凌霄殿的千里河山清虚道士……”,“呵呵呵,江湖谣传而已不足为信,老夫和王爷皆已显示了极大的诚意,还望西门宫主不要令我等失望才好!”范师爷范同瞪着死鱼眼睛,气势蓦地散发开来,室内顿时一片阴森晦暗,隐隐约约蕴有鬼哭神嚎之声,极为可怖。
“哼!冥神前辈,是要在我和我女儿面前显露您的九幽冥寒神功吗?”西门宫主玉手轻拂,身旁的女孩才得以从重重恶魇中醒悟,骇得花容失色。
“非也,老夫只想提醒宫主,虽然当年和清虚杂毛是两败俱伤,但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作为主盟一方,总得让盟友看看实力才能进一步更好的合作,对吧?西门宫主?”
“哼,本宫主意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三天之内回复。王爷,谢谢您的礼物了,西门告辞。”
两母女走后,鲁王爷和范同依然未动。
“师爷,这个女人靠得住吗?”
“哦,王爷您放心,西门亭作为这代逍遥宫主,还是很有作为的。她自身修为,胆略,见识皆数一流,更何况上头还有那老妖婆替她撑着。尤其是逍遥宫素来声名狼藉,本属魔道宗门,和自诩正义之士的白道中人乃天生死对头,这是不可能化解的因果死结,所以值得我们下功夫拉拢与收编。”
范同以他丰富的江湖阅历和人生经历作出了最后结论。他或许是立功心切,也或许是内心里根本没有在意过,忽略了高傲华贵的西门宫主是个女人的事实。哪怕再高高在上的宫主,骨子里依然是女人的思考方式和行为模式。
“嗯,这个小事交给昆儿去做就行了。”
“谢父王,我一定会让逍遥宫那群娘们服服贴贴地听从指挥,我这就去制定计划……”,看着匆匆如火的元昆,范同暗自叹了口气。
“师爷,帝都那边须要你跑一趟了,太子殿下火急火燎地要催死人啊!”
肥胖的鲁王爷显得坐立不安,“郭瑜那笔藏珍还没发现,七省都指挥的行都司军费扣除额还没到位,十三笔边银收缴不足要求延期缓缴……,徐宗又死了……该死的!就因为人手不足呀!该死的黑豹!该死的秋瑶瑶这个小婊子……”,等鲁王口沫横飞一通,发泄完怒火后,范同徐徐说道:“王爷休怒,我已将情况汇报给殿主,他老人家同意了您的请求,特批一批款项,不日由专人送来,可解燃眉之急。只是您答应的丹方……”。
“哈哈哈,师爷你放心,我动用了隐藏二十年的暗子,将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那个丹方拿到手,或许你到帝都就可到手了……”,范同微微颔首,“那好,事不宜迟,我这就动身,王爷,家里的安排我是这样计划的……”,燕京城东郊莫愁湖颇为,有座面积颇为宽阔的庄园,名叫春秀园,阁台亭榭,小桥流水,桃树杨柳,一应俱全。三更末,秋寒袭人,除了巡逻的更夫之处,家家闭户,每一条街巷皆寂静无声,真像幽冥里的黑暗世界。
在黑暗中活动的夜间族类,尽量借道街巷行走,悄无人烟,活动极为方便,越屋飞檐毫无阻碍。
两个黑影,悄然接近春秀园。春秀园内部,是五进大院,外表当然比不起燕京城里的任何一所庄子豪华,内部却复杂多多,连一间耳房也别有洞天,重门叠户进出不易。 第三进正屋的几间密室,每一间都设有格局怪异的小厅堂,贯穿的走道四通八达,进入后有如侧身迷宫,陌生人无法分清进出的门户。
重要的走道,铃铛响绳等小巧报警机关密布,且还有警觉心特别锐敏的人把守,连自己人出入也曾受到盘查,陌生人难越雷池一步。
夜已深,这间密室中依然灯火通明。
上座的长案摆放了不少卷宗,共分三色:红、绿、白。红色卷宗,右上角盖了一个黑色四爪幡龙图案,上面还有个火焰的图案,形容十万火急。
案牍后面的三个人,都是穿着黑衣锦袍的中年人。中间那位三角脸,留了胡须,眼神犀利,脸色泛青。正是燕京民间人士,恨之刺骨的东城刑缉司司首,绰号叫剥皮鬼判的张阳交。对内,他是春秀园园的管事之一。
春秀园有好几个管事老爷,管的到底是什么事,外人不可能知道,所以外界人士干脆称他们为大爷。有权势的人,都被称作大爷。
两侧也各有一排长案,各坐了两名地位稍低的人。
剥皮鬼判翻动着红色卷案,一面阅览一面品茶,脸色不时变幻。
“这是说,最后失去线索的地方,是秦岭西侧的狮子崖?”他向右侧的人问:“那一带渺无人烟,你们居然查不出一个瞎子的去向踪迹?”
“张爷明鉴。”右侧人的态度并不怎么顺服,说的话充满挑战意味:“平常的瞎子当然可以任杀任剐,开义候温将军的谋臣瞎剑书生,就不是咱们的这些武林高手所能对付得了的。已经半年了,咱们能查出他最近的行踪,已经很不错了,张爷如果指望咱们能抓住他,未免异想天开。”
“你给我听清楚了。”剥皮鬼判恼火地猛拍案面:“异想天开也好,要想阴间关门也罢,总之,你们必须尽一切所能去追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