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氏听说支氏愿意挑选布料饰,十分高兴,第二天一早处理完府上事务后便带着叶青殊一起去了听竹苑,布庄和珍宝阁的女掌柜早在候着了。
三人挑了一上午,才堪堪挑好了,舒氏还有些意犹未尽,搂着叶青殊道,“这家里有女孩儿就是不一样,要不是有阿殊在,我一个半老婆子可没这么大的兴头挑什么衣裳饰”。
叶青殊笑道,“舅母若是半老婆子,这天下只怕连二八少女都争着抢着要做半老婆子了”。
舒氏就笑眯了眼,“这丫头就是嘴甜!”
又对支氏道,“妹妹,将这丫头送与我做女儿吧?”
支氏眸色闪动,笑了笑,低下头去,支氏现在虽比过去好了些,却还是话少,能笑一笑已是很给面子了。
舒氏没有在意,又说笑了几句,方和叶青殊一起告辞。
叶青殊回荣安堂陪支老夫人用饭,歇了午觉照例去花园散步,回来时又陪支老夫人一起去看了支氏和叶青灵。
等回到荣安堂,已经是酉时初了,支老夫人走的累了,是要靠一小会,让丫鬟捏捏肩捶捶腿松泛松泛的,叶青殊则出了主屋,进了抱厦。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支老夫人命人将主屋前的抱厦收拾出来,给叶青殊做看书写字之用。
叶青殊拿起一本医书看了起来,不一会芳草便来报支其华来瞧她,叶青殊忙命请过来。
两人见礼毕,围着书案对面坐下,支其华扫了扫她面前的书案,笑道,“阿殊以前很爱练字的,现在怎么不练了?”
叶青殊看了看书案上明显从未用过的砚台和新墨,她的确很久都没练过字了,从她重生那天起。
练字非十天半月之功,她以如今的九岁稚龄,绝写不出前世三十多岁的水准来,只要一落笔,定会叫行家看出端倪来,比如叶守义,又比如眼前的支其华,她索性就不拿笔了。
“事情多,我自己也懒得动,左右我又不用考状元”。
支其华笑了笑,没再追问,“今天宁王前往状元楼用饭,与诸学子相谈甚欢,被皇上斥责居心叵测,禁足半年在宁王府认真读书”。
状元楼向来是京中学子聚集之地,如今春闱刚刚放榜,更是学子云集,上辈子太子被废后,宁王与秦王争太子之位争的头破血流。
这辈子自然也不会毫无野心,他去状元楼结交新科进士一点也不稀奇,稀奇的是他因为这件事被皇帝训斥还禁足了。
皇帝宠爱宇文贵妃和宁王不是一天两天了,结交学子虽有目的不纯之嫌,但也不像私下结交朝臣那般是重罪,不失为皇族亲近下士的一项美谈。
一向纵容宠爱幼子的皇帝怎么会突然怒,还那么不婉转的训斥宁王“居心叵测”?
看来,皇帝是将叶青灵东宫遇险之事全部归到了宁王头上!
叶青殊曾和叶青灵说,东宫之事,有一半的可能是宁王自己所为,另一半的可能是宁王行事不周密,叫他人钻了空子。
前世,叶青灵只怕是到底都没有吐出宁王之事,所以太子被训斥禁足,可以说是直接加了太子被废,宁王只作壁上观,便扫清了太子这个最大的障碍。
所以叶青殊嘴里虽那般对叶青灵说,心里却早已认定了是宁王设下的圈套,既伤了太子根本,也让叶守义和支国公府坚定的站到了太子的对立面。
就算不是宁王亲自动的手,也是他身边的人,毕竟不是人人能在东宫动手脚的。
这辈子,叶青灵被叶青殊救了回来,没有受到真正的伤害,又在叶青殊的劝告下,将宁王扯了出来,所以太子被训斥,宁王也没能讨的了好。
那么,事情到底是宁王或宁王身边的人对叶青灵的性子及对宁王的感情估计错误,还是另有黑手?将太子和宁王全都算计了进去?
叶青殊突然有点不确定了,如果只是小姑娘之间的争风吃醋,如那个宇文璇,她自信能搞定。
但涉及到太子,涉及到朝堂,便远远出了她的认知范围,她所知道的,所了解的,仅仅是叶青程茶余饭后和她说的只言片语,她听的还不认真!
她这些天明明派人十二个时辰盯着宁王府,得到消息却还是比支其华晚,女子在内宅之中到底不便。
叶青灵突然就有些迫切,迫切的想再见到叶青程,见到那个保护了她一辈子,也替她扛了一辈子的十七哥。
“阿殊想起了谁?”
叶青殊怔了怔,沉默了片刻,知道自己若是说谎,定然瞒不过支其华,遂半真半假道,“我在想,父亲再厉害再被世人称赞,我与长姐也还缺一个兄长,一个血脉至亲的哥哥”。
支其华挑眉,“难道表哥竟不是阿殊血脉至亲的哥哥?”
可你终究是表哥,而不是哥哥,甚至再过两年,我想见你一面都得有长辈在场,何况其他?
叶青殊笑笑,“表哥不忙着走吧?阿殊弹个曲子,表哥看看有无进益?”
她说着起身走到抱厦外低低吩咐了芳草两句,芳草领命而去,约莫一刻钟后方抱着支其华送给叶青殊的琴回来了,不动声色朝叶青殊点了点头。
叶青殊眉目不动,“若是阿殊弹的不好,表哥可不许笑我”。
支其华点头,“好,不笑”。
面色极其认真,叶青殊气闷,“你就那么肯定我弹不好?”
支其华,“……”
果然女人心海底针,就算这个女人是他可爱又懂事的九岁小表妹也一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