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一夜之间,岳飞家人的悲惨命运传遍临安城的大街小巷,朝廷对岳飞家人的流放判决遭到民众质疑。
临安东门大石头街,落魄书生刘允生的家,多年以来刘家人就与四邻和睦相处,大石头街这个平民区出了刘允生这样一个通晓古今、知书达理的书生,大伙也都引以为豪。年前,因讲述岳飞精忠报国的故事,刘允生竟然被官差锁拿到大理寺活活折磨致死,众乡邻义愤填膺。
“这是什么世道,奸佞贼子嚣张跋扈,抗金忠臣却含冤致死,朝廷连他的夫人和孩童不放过,据说是要流放岭南崖州,十有**性命难保啊。”王老汉愤愤不平。
站在一旁的刘老汉听后,眼睛微红,他颤声道:“可伶我的侄儿被官府折磨致死,讲公道话也有罪吗?现如今朝廷是奸臣当道,忠臣蒙冤,此次流放肯定也是奸臣们的主意,他们是要赶尽杀绝啊,我老汉一大把年纪了,不怕他们,官府要抓人就把老汉我抓走吧,最多早几年见到我那冤屈致死的侄儿。”
临安御街南段茶大小楼,生意依然火爆。经过上次风波之后,为了生计说书人又悄然返回,茶楼也需要说书增加人气,说书生意奇迹般的恢复了。
说书人很多都是落魄书生,大都有一定文化功底,他们不仅能够断文识书,而且还明白事理,对秦桧、张俊、万俟卨等奸臣诬陷忠臣的卑鄙行径刻骨崩心,而对岳飞精忠报国的壮举肃然起敬、奉为楷模。每每说书,在没有官府衙役暗中捣乱时,他们都能悄悄说上一两段岳飞精忠报国的故事,这次连带岳飞家人惨遭流放也穿插其中,博得百姓的同情和愤慨。
是的,在百姓心中,大宋朝廷就是奸臣的天下,临安府、大理寺就是奸臣诬陷忠良、欺压百姓的工具,大理寺、临安府的的形象实在不好,总是与诬陷、监视、滥杀等联系在一起。
事实的确如此,大理寺、临安府除了为朝廷办事外,还有诬陷忠臣、结党营私的目的。他们不仅罗织罪名,诬赖良民,还敲诈勒索,坏事做尽,人人惶恐,避之不及。
这天清晨,天出奇的阴沉,蒙蒙细雨飘洒临安城的角角落落。
临安城的东门口,官府四名衙役押解着李氏夫人和她的儿子们,缓缓走在青石板铺砌的街道上。
没有联络,没有告知,临安城百姓们自发前往东门口,为抗金英雄的家人送行。东门大街两侧挤满了人,有老人孩子,有书生商人,也有朝廷官员,叹息、同情、愤怒……各种表情尽皆有之。
维持秩序的临安府衙役们绝没有想到,竟然有这么多百姓自发送行,在正义的洪流中,这些对奸佞唯命是从的走狗们胆怯了,他们没有勇气去呵斥甚至锁拿仗义直言的百姓。
知枢密院事陈涛、参知政事刘敏、同知枢密院事徐宏等一干大臣也赫然在人群之中,是岳飞精忠报国、收复失地的壮举感动了他们,没有畏惧奸佞,不怕构陷报复,他们毅然决然表明自己的态度,岳飞虽死,但忠诚不死、正义仍在。
陈涛、刘敏、徐宏等人走上前去,对李氏夫人说了一些劝解安慰的话语,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细绵的晨雨终于停了,李氏夫人一行来到东门外三里地的钱塘江边。
雨后的钱塘江江面烟波浩渺,弥漫着一层白色的薄雾,就象九天仙女身上曼妙的轻纱,在江面上随风飘舞,江面上绝无行舟,整个江面都被云雾笼罩着,江的那边北云雾阻隔,一切都渺渺茫茫、迷离恍惚。
江边长满了树,柳树、槐树、松树……高高低低,重重叠叠,当然所有树之中还是柳树居多。雨后的柳树清新翠绿,晨风之中细润的柳条轻轻摇摆,在薄如浣纱的晨雾映衬下显得柔美清纯。
江边码头,韩彦直、韩玲儿早早地等候在这里。
见到岳霖一行来到,韩彦直朝身旁的书童韩嵩使了一个眼神,机灵的韩嵩立刻迎上前去,将四名衙役引导一旁,悄悄塞给四人五十两纹银。
韩彦直、韩玲儿先向李氏夫人问安,又同诸兄弟打了个招呼,随后兄妹俩就同岳霖亲热攀谈。
韩家兄妹忧虑重重,甚是担心,韩彦直叹了口气,沉声道:“此去崖州关山重重,路途遥远,困难和艰险难以预测,望兄弟多加珍重。”
偶尔邂逅,岳霖早已成为小萝莉韩玲儿生命中的一部分,数不清的日日夜夜,为他欣喜,为他担忧……这些天来,小萝莉明显消瘦了许多。
此刻韩玲儿眼睛红肿,显然一夜未曾休息好,她语气有点梗咽:“霖哥哥,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多加保重,流放结束我们还能相见吗?……”
“我自无妨,只是母亲和岳雷兄长身体欠佳,这一路不知能否坚持下来。”岳霖忧伤无比。
平复一下心情,岳霖面露微笑,语气坚定:“短暂离别,我们必有相聚的一天。”
韩家兄妹相劝几句,韩彦直轻声相告:“别后,我和玲儿将去苏州府穹窿山,父亲已在那里隐居。”
岳雷望着远方,语气肯定道:“十年之内,我大宋会面临更大的威胁,这威胁不是来自金人,而是新崛起的蒙元,到时恐怕有亡国灭种之忧……韩兄此去穹窿山一定要积攒实力,伺机保国。今天离别,也是约定,如若异族欲亡华夏,你我兄共抗强敌。”
顿了顿,他又轻声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