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秦镜被宋知了连拖带拽的带去了妙法长老处。一入经库众弟弟齐刷刷的望向秦镜,秦镜不自在的扭过头,用袖子挡住脸。
“表姐,看来你备受瞩目啊。”宋知了调侃着,面上一本正经,可心里已是窃喜非常。
秦镜微怒,伸手拧向宋知了胳膊,这时妙法长老悠然开口道:“你第一日上早课便迟到,你且说说我该怎的罚你?”
“当然是不罚我最好。”秦镜端正站姿,未细想便未脱口而出。这一出口底下的弟子一片安静,可实则已然快憋出内伤。妙法长老眉心紧蹙,姣好的一张脸容因秦镜的无心之语震得扭曲。
宋知了憋着笑意扯了扯秦镜的袖子,这时她才反应过来自个儿说错了话,真诚道:“我是说当然要重罚我!重重的罚我!”一说出这话,觉着着实对自己狠了点,所以打算为自己开罪,继续道:“可我昨儿个比剑的伤还未好,您就不许我休憩几日?”
妙法长老起身按住秦镜左肩,秦镜一声闷哼。“罢了,倒是忘了有这事,你且下去养伤。紫胤真人他现下闭关,你也受了伤,若是处罚你到说是我趁他不在苛责他徒儿了。”
秦镜见好就收,抱拳道:“那谢过凝虚真人了。”
妙法长老手执拂尘,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秦镜临走之时附在宋知了嘀咕道::“有些事还没找你算账,你最好多拿些吃的来讨好,不然……你也知道我现在很厉害的。”
宋知了摸着脑袋想了许久也未想起什么,整个早课都是恍恍惚惚的,后见着她师父才想起一事,大抵便是凝丹长老为何会出现在第一关考核之中,这事却也是她的疏忽,想来他这师父的话真是一句都当不得真。
秦守见女儿执意留在天墉城内,以为是她想修仙才会如此,也未想到其他。修仙,这本是他少年时的一个梦,如今她女儿这般执着,且三关尽得头筹,他也老怀欣慰了,至于继承家业这等子事,如今他也正值壮年倒也不急,而且天墉城倒是个磨练性子的好归处,出类拔萃的男弟子也甚多,如是能拐一个回家,却也是好事一桩,怎的想着都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这般一想,秦守倒也看开了,收拾包袱打算回藏剑山庄。下山之前,唤了几个随从下山置办了大包小包,也是平日里的吃穿用度,棉衣棉被之类,他知晓秦镜体质特殊,最是受不得寒气,这天墉城一至冬日便是寒冷异常。
办妥帖了一切,秦守才安心下山去,秦镜便去征求掌教真人让她送至山脚下,如今她成了天墉城的人,连出个山门都要寻得同意,当真是麻烦。
一路下来,秦守唠叨个没完,要她知冷热,懂进退,还有便是好生守规矩,他也深知自个儿的你女儿从小自由散漫惯了,规矩一词早消失的无影无踪,如此困在一个规矩甚多的修仙门派之中也是难为了她。
秦守从行李中抱出一个大盒子递给秦镜,她打开一看竟是一把五弦琴,琴身是上好的紫檀,镌刻着一只青鸾,精妙绝伦,琴弦是珍贵稀少的冰魄天丝。
“这是你阿娘留下来的,如今便给你了,丫头,你要时常来看你老爹,我就你这么个女儿。”秦守无可奈何的瞧了眼秦镜,微微叹气。
秦镜低头抚着琴弦,回想这当年她阿娘抚琴的模样,温柔娴静,恬淡无争,温婉一笑如和煦的阳光一般暖遍全身上下。她忽然意识到,若是他永不回藏剑山庄,一直在天墉城耗下去,那她阿爹怎办,他终有年迈的一日。她虽然玩世不恭,但也不是只要师父不要亲爹之人。
“阿爹,我向你保证,若是我三年之内……”她本想言明三年都未让紫胤接受她,但念及这事不好宣之于口,只得改口道:“若是我三年之内无所成就,我定会回藏剑山庄侍奉您左右。”
秦守平日见惯了她的胡闹,耍赖,未能料到她说出这番话,摸了摸她的脑袋,和蔼道:“随心就好,你回去吧,身上还有伤。”
秦镜抱着琴瞧着秦守远去,心头一阵空落落的。她阿爹为了她,连续弦都未敢提,生怕后娘亏待了她,现如今见他形单影只的孤寂背影,心情怅然,若是有机会,她定要为自己寻个后娘才是。
转眼又过了一年多,秦镜跟着其他弟子一般去修习法术,早课和晚课自是免不了的,刚开始偶有怨言,到后来也就不吭声了,毕竟路是自个儿选的。只是自那日后,紫胤却是再也未现身过,日子一久,她也就不惦记了,时不时的去剑阁附近转悠的已然成了习惯。
这日秦镜下了晚课,也不让宋知了跟着,拎着一篮子的香烛,抱着那把琴,偷偷下山了。只是她不知,身后一直跟着一人,内力修为深厚步子轻盈却是让秦镜捕捉不到一丝风吹草动。
她来到河边,点了香烛,烧了纸。又往河中放了数盏河灯,双手合十,跪在地上,喃喃道:“阿娘,今日是你生辰,我没什么可以送你,但是我学会了你常常唱的那个曲子,我今日唱与你听。”
蜡烛的火苗动了两下,秦镜笑着盘膝坐下将琴搁在腿上,素手拨弦,妙音辗转,低沉婉转,哀而不伤,这曲子是秦镜的母亲所作,本是哀伤之曲,可秦镜却是体会不出各中意境,有样学样的弹奏,不若当年她母亲的三分神韵,可也是扬清去浊的妙音。
弦拨一曲,轻吟浅唱道:泠然素花乘风而飞飘絮染香榭
游丝度柳兮陌上萋萋空锁庭院春
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