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灿就站在家门外的院坝边,村委会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得真真的。听完钟山汇报了下午市政府与开发商谈判的详细情况,他就道:“你说,要是他们知道市政府卖给开发商的地是120万每亩,他们只拿了个零头,局面又会是怎样的?”
钟山道:“这个你就放心吧,乱不了。咱们国家的社会制度是什么?土地首先是国家的,其次是集体的,农民只有耕种权,没有所有权。卖多卖少,补多补少,就看政府的财政窟窿有多大,愿意分出多少利润来与农民共享了!滇省那边有个县,要建古滇国旅游风景区,政府把农民的地给征了,补偿价是每亩12万,但你知道他们卖给开发商每亩是多少吗?”
“多少?”
“400万!”钟山讽刺地竖起四根手指头道,“政府每亩就吃掉了388万。这里面的水有多深不是我们所能想像的,所以我不支持你往这里面掺合。得罪央企事小,得罪了政府那才麻烦呢!”
“嗬,难不成你认为我是真想把开发商磕走?”
钟山奇道:“那你闹这么大动静做啥?”
“我不闹这么大动静,开发商能屈服?”
钟山恍然,“原来你这是以退为进的把戏呀!”
“也不全是!”王灿摇头道,“如果开发商真不想做这个项目,那我也可以接手。至于最后将会怎么收场,完全取决于开发商的态度!他们如果继续恃着央企的身份狂妄傲慢,以牺牲我们的利益来弥补他们的亏空,那我就只好真刀真枪地跟他们干上了!”
钟山实在不敢想像与拥有数千亿资产的央企干起来后果将会怎样,但王灿话里透出来的强大自信却让他感动脊背发寒。
想想吧,一个现如今资产不过二三十亿的民企,竟然张口闭口地说要干倒巨无霸式的央企,这到底是白日里说梦话呢,还是深思熟虑后的豪言壮语?
别的钟山不想去讨论,单是钱一项,他就不知道打从哪来。
看着站在身边的王灿,从小在瓦房村长大,而今不过刚满18岁,正在蓬城四中就读高二的少年,钟山觉得他就是一团他永远也无法破解的谜。
表面上来看,他已经对王灿的身世了解无遗,但事实上,他又什么也不知道。他不知道王灿投资启扬生物的钱是哪里来的,不知道王灿与长河集团是如何认识的,不知道王灿是如何降伏蓬城首富赵半城的……等等,就算每一步他都参与了,但他还是说不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别人看来,他是风光无限,财富直逼赵谦的蓬城新晋富豪。可又有谁知道,他这份光鲜全是王灿赐予的?如果王灿不乐意了,只消一句话,他就会被打回原形,重新做回那个为生活奔忙,瞧人脸色讨生活的卑微小人物。
村委会的会议一直开到深夜,终于形成了一致的决议:如果开发商拒不执行三年前签订的合同,那么,村委会就委托律师向法院起诉,讨回违约金。待合同解除后,再与长河集团签订开发合同。
这个决定要得到执行需要跨过两道难关:第一,法院裁定开发商故意违法,解除开发合同;第二,政府认可长河集团资质。若是开发商从中使坏,在任何一个环节设置障碍,这场纠纷就不知道要持续到何年何月才能有最终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