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夕本还想问问谢舒颜谢柔云的近况,不想一回身她竟已走掉了,倒是讶异。
路上与紫砚闲话,紫砚便将从那些宫人处探听来的消息一一告知重夕,无非是平川公主如何不依,太后又如何坚持,皇帝此次又是难得与太后一条心,平川公主心高气傲,一时想不开便投了湖之类。
这些都是重夕意料之中的,只是紫砚提到的另一点引起了她的注意,便是太后与皇帝商议平川公主的婚事之前,荣国夫人曾入宫与太后长谈数个时辰。
“这便奇了。”重夕道,想了想,又叹口气,“却也不奇,她只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罢了。”
说说走走间,已经回了极乐宫。
却见钱公公,徐姑姑和一众御前的宫人们在瑶光殿外的廊下吃着茶,见宁国公主来了,忙忙起身问安。
重夕忙让他们坐,笑着问钱喻:“父皇在呢?”
钱喻道:“回公主,正是呢,皇上在里头和贵妃说话。”
陆重夕猜到皇上这个时候来极乐宫,一方面也许是来看弘华,另一方面应就是来说陆瑜德之事,然却是笑道:“可巧,我给父皇做的香囊早上刚完工,正想给他看看呢。”
言毕让人通报过,进去了。
“父皇万福。”
陆重夕入得室内,正见洛文珺歪在床上,皇帝坐在她身旁,两人的手互相握着,轻声细语说着话,看上去极是恩爱温馨。
她心中笑不出来,面上却还是表现得如煦风般和顺,对皇帝道:“父皇来得可巧,女儿刚做了个香囊,正想给父皇送过去呢。”
言毕便让宫人将香囊取来交给皇上,道:“女儿手艺不精,只是前些日子见着刘娘娘拿来的一些五彩丝和孔雀羽线甚是精美,便抽空做了这个香囊。”
皇帝将香囊拿在手中反复把玩着,见小小一个香囊,上面却是仙鹤,繁花,流水,游鱼各种图案巧妙搭配,妙趣横生,用色亦抛开常见的鲜艳浓烈,极为淡雅耐看,再闻香味幽幽,沁人心脾,便赞道:“你和你母妃一样,平时不大做针线活,一旦做了,那东西便是极精致的。”
洛文珺看了眼陆重夕,笑道:“这孩子懒散着呢,也就最近不知怎的,肯在女红上下点功夫。依臣妾看,她的东西精细程度自然是不能和宫中绣娘们比的,只是颜色图案别出心裁些罢了。”
皇帝笑道:“孩子做到这份上已是很好了,心意最是重要。”
陆重夕闻言,眸中便含了水光,道:“女儿只是想着,在这边也是过一天少一天了,能多做些东西留给父皇母妃,将来也是有个念想。”
她这话,自然就是指自己要远嫁乌雅之事,皇帝听了,心中微微一颤,只觉得一股酸涩的温暖直冲上来,差点流了泪。
他珍而重之地将香囊收好,叹道:“你是个好孩子,若朕的孩子们都如你这般懂事,那该多好。”
洛文珺笑道:“皇上的孩子哪一个不是龙子凤女,重夕资质平庸,怕是最不起眼的吧。”
“你可别有了弘华就把女儿给忘了。”皇帝笑着道,“依朕看,重夕平日里不争不抢,和睦皇室子弟,行事低调,待人温顺,可一旦有什么事,在朕的子女里头,除了瑗修,重夕便是最果敢明理的。”
陆重夕微微低下头,掩去眉目间的鄙夷,只用柔和的声音道:“重夕在宫外长大,不敢和其他兄弟姐妹比,只是知道我们大周以孝治天下。身为公主,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平天下,只能略尽孝道,为父皇分忧罢了。”
“你看,你看,说得多好,这才是朕女儿该有的样子。”皇帝道,“洛卿教女有方啊,比之那些占着高位,被大周子民用血汗钱供奉着的金枝玉叶,真不知要好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