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苒苒合上手记的最后一页,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她心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不论那杨总督生前是何种人,做过何种事,他对杨夫人的感情,却是真挚的。
也不知道杨夫人若是见了这份手记,心中会作何感想,会不会还是认为她的表哥才是她一辈子的挚爱呢?
********
“表哥,我们怎么不走了?”杨夫人跟着表哥出了肃州城之后,便歇在了肃州城外的一个小乡村之中,不再南下。
她心中焦急,想要快些逃离肃州,快些去江南找儿子,却又对肃州有些愧疚和不舍。
表哥收起面上那种隐隐的焦躁,笑着安抚她说:“我们在这里躲一躲追兵,追兵定然想不到我们敢停留在此。”
“哦。”杨夫人点头,心中的不安愈发浓烈。
“表哥,南儿他……”
“放心,我们俩的儿子,我怎么会不管他呢?”表哥将杨夫人拥入怀中,“他已经在江南的一个小庄子里了,安全得很。”
“那庄子是平日里你给我的银子,我攒着买了下来,就是为了这一天,就算你跟着我一起离开,我也不会让你过苦日子。”
表哥含情脉脉,深情款款。
杨夫人顿时被感动得泪流满面:“表哥,你待我真好……”
两人不再去讨论肃州的事,一心一意地憧憬起来到了江南之后的生活。
他们如同普通的夫妻一般,在乡间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
********
“去将梁妈妈找来。”程夫人回了自己府上,见程佥事还没回来,便让丫鬟去叫了在家哄着自己两个儿子的梁妈妈。
梁妈妈是她的乳母,自己的女儿生下之后,她便盛了程夫人的乳母。
但是她自己的女儿满了周岁没多久就高热不退,最终还是去了。
她便将满腔母爱全部给了程夫人,是程夫人最信得过的人。
“夫人,您找我?”梁妈妈身上还有几丝墨迹,看样子是急匆匆地过来的。
“梁妈妈,飞蓬和飞扬那边,现在谁在看着呢?”程夫人面上有着不加掩饰的阴沉,她的左手撑在额头上,有些疲惫。
梁妈妈见到她的样子,心中吃了一惊,慌忙上前几步:“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小少爷那边现在是大人身边的刘侍卫带了去演武场练功去了。”
程夫人松了一口气,又问道:“那个人,最近可有给他们送吃食?”
梁妈妈闻言冷笑一声:“送了又如何,我从来都没有让两位小少爷碰过。”
“梁妈妈,以前你要我防着点,我却不信,今日我总算是信了。”程夫人伸手拉住梁妈妈的手,语气都有些哽咽,“那个人,竟然是真的想要我给她挪位置呢。”
梁妈妈双手反握住程夫人冰凉的手:“夫人,到底发生什么了?”
“她每日给我送来的吃食之中,都是放了大伤元气之物的。”程夫人将头倚在梁妈妈的身上,“可恨的是厨房之中竟无一人站出来说此事!”
“梁妈妈,我对那些人都不薄,为何,他们为何……”
在外开朗活跃,雷厉风行的程夫人,此刻竟如一个无助的孩子一般,趴在梁妈妈的怀里,失声痛哭。
梁妈妈的眼圈也跟着红了,她抱着这个自己从小看大,如今也有了一双孩儿的姑娘,如同小时候一般,低声安慰起来。
“这是怎么了?”程佥事的声音中带着薄怒传来。
“大人,您回来了?”梁妈妈胡乱擦了一体眼泪,稍稍松开程夫人些许。
程佥事见自己的夫人哭得极是伤心,慌忙上前:“这是怎么了?”
“梁妈妈,你来说!”他见自家夫人不肯开口,便转头看向了梁妈妈。
梁妈妈毫不犹豫地开口说道:“大人,您的表妹今日总是给夫人送了吃食,里面有很多食材都是相克的,大伤了夫人的元气。”
“还有送给两位少爷的,不过我都没有让两位少爷碰过。”梁妈妈说完,拿了帕子给程夫人擦了脸,便福了福身去打热水。
程佥事上前揽过程夫人的肩膀:“大夫可说过要吃些什么补一补?”
程夫人勉强笑了笑:“是镇国公夫人帮我诊得脉,我邀了她明日过府坐坐。”
“好,你就安心去准备这些,旁的事交给我。”程佥事面上严肃,“一会我先将厨子都换一换,出了这种事,厨房里都没有人说一说,留着有什么用?”
程夫人听到他这句话,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没有再去问那位表妹应该怎么处置,总之在自家夫君心中种了这么一根刺,那个女人也休想在这府中再立足。
程夫人今日没有吃上午饭,因为程佥事在自己喝的汤中发现了不宜加入的药材,他震怒之下,将厨房中人全部发卖,重新换了一批厨子。
他回到正房之时,却发现自家夫人已经让丫鬟支了炉子,雪白的乌骨鸡汤正在锅里翻滚着。
两个儿子正眼巴巴地盯着炉子,看起来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
程佥事两手拍在两个儿子的头皮顶,问道:“你们俩看什么呢?”
“爹,我们好饿呀,可是娘说,这汤还炖得不行。”飞蓬仰起头,眼巴巴地说道,
程佥事失笑:“先去屋里吃点点心,别在这里干馋了。”
父子三人手拉着手进了屋,程夫人正将丫鬟们出去买的小菜摆在桌子上。
“饿了吧?这里有些卤味,先吃点垫垫。”程夫人笑意盈盈地立在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