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兄的意思是……”承恩公面带犹疑之色。
赵尚书微微一笑,那高深莫测的笑容落在他那张黑胖的圆脸上,看得承恩公心中一阵恶寒。
“那西边,不是有煤炭吗?”
承恩公脸色瞬间大变,猛地站了起来在屋内急促地来回转了几圈,看起来似乎是要把心底的震惊压住一般:“你让我私吞煤矿?不行,这绝对不行!”
赵尚书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来来回回神色紧张的承恩公,突然就笑出了声:“哈哈,承恩公,这话是你自己说的,我老赵可什么都没说啊。”
坐在横梁之上的陆承安顿时惊住了。
第一次看见承恩公这只老狐狸吃瘪呢。
承恩公站在原地也愣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让自己吃瘪呢。
“赵尚书,你,我,你可不能这样玩我啊。”承恩公似乎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从口中硬挤出来了这么一句。
赵尚书一摊手,做无奈状:“承恩公,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让你私吞。”
“你!”承恩公气结,面色涨得通红。
赵尚书却从椅子上起身,对着承恩公拱手:“下官先告辞了。”
他离开之后,承恩公的面色恢复如常,看着门口的方向,面上阴晴不定。
过了一会,直到确定赵尚书已经离开,陆承安才从横梁上跳了下来。
“这人心机深沉,直到现在,他应该还在试探我。”
半晌,承恩公才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陆承安点头:“这几大尚书到现在依然没有受什么波折的,也就只有这个赵天宇自己了。”
“但是他却有玩古玩这么个爱好,单凭他自己的俸禄,是绝对养不起他这个爱好的。”
陆承安摸着下巴上的胡渣,一边说,一边在心底算计着他一年的俸禄大概是多少。
“他一年的俸禄折成银子大约在八百两左右,再加上一年的赏赐,大约在一千二百两左右,若是他把府上的田庄铺子的收益全部拿出来买古玩,还是有可能转得开的,但是……”
承恩公算了一笔账之后,发现这工部尚书压根不可能转得开银子。
除非全府上下不吃不喝,将银子全部拿出来给他花。
毕竟那么小的一个美人斛就得一千多两银子,顶了他全年的俸禄呢。
“承恩公,下面的事还得劳烦你。”
陆承安对着承恩公行了一礼,承恩公赶紧闪身避开。
“你这是做什么,都是为了大周江山,再说了就像煤矿铁矿盐矿这些东西,原本就是朝廷所有,我也只是物归其主罢了。”
陆承安闻言,心中想起那远在西南的铁矿,暗暗苦笑:自己可千万得藏好了。
不过那刘富也不是个傻的,自从陆承安做了摄政王之后,他行事就愈发低调了。
两人又在屋里商议了一会,承恩公便从前门出了宫。
陆承安则是从后窗翻身出去,在一个不起眼的侧殿中略坐了坐,才从另外一个门口,出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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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尚书,你这个法子,能成吗?”赵尚书府上的书房里,一个有些瘦削的男子捏着上唇旁边的两撇胡子,声音有些尖细地问道。
“怎么,徐先生信不过我?”赵尚书斜眼看了一眼那位徐先生,慢慢呷了一口茶。
徐先生赶忙摆手:“小人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这承恩公先前还派出了暗卫要去彻查此事,现如今却又找大人您哭穷,没有银子,实在是可疑了些。”
赵尚书倚在宽大的座椅上,拍了拍椅子的扶手:“我就是怕其中有诈,这才去试探了一下。”
“若是他们是要使计,我这话一说,他们反倒束手束脚,无法施展,最后也就只能派兵将煤矿收回来罢了。若是承恩公的话都是真的,那么这几日,他就会来找我。”
徐先生眼前一亮:“难怪大人下令这几日加紧往伊格沙蒙那边出售,原来是为了这般。”
随机,他面色又是一苦:“可是大人,如此您就暴露了。”
赵尚书面色一沉,眼底闪过狠戾之光:“你们动手杀了承恩公的暗卫之时,我就已经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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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颇有节奏感的几声声响过后,承恩公状似不经意的打开窗户,拿起窗棂上的一根树枝,转身回了屋。
他略坐了坐,又起身将窗户关好。
他掰开树枝,只见空心的树枝里面夹着一张小小的纸条。
“运往伊格的数量大增。”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看得承恩公眉头猛跳。
这群人,可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为了逼自己,这种招数也用上了。
承恩公强忍住心底的怒意,在书房中坐了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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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苒苒,过几日,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镇国公府的正院里,陆承安抱着秦苒苒,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
秦苒苒闻言一惊:“你要去哪?”
“去安西,安西那边的事,需要早一些解决,我会和承恩公一起。”
陆承安在她的脸上蹭了蹭,顺手撸了一把伸过来凑热闹的猫头。
“你和承恩公一起离开上京,合适吗?”
秦苒苒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陆承安从一边看着她的表情,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写满了“舍不得,不要去”这几个字。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也舍不得你,但是此事非去不可,早一日解决,早一日除了一个大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