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李老头撵着颔下胡须想了想,不过脸se随即一冷,“最好如此。”他脸上严肃,“…我李家虽非名门望族,但也是书香门第,若是再有那事儿发生,他另一条腿、我这做大伯的就给他废了!”这话说的、倒是让这本来还算热络的场面一下子冷场起来,李格非有些尴尬的收着棋秤上的棋子,晁老头那活脱的xing子这时候也只能装鸵鸟了,不过看情形越来越冷、也只能出来救场…
“这个……李老头,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可都是半只脚进棺材的,就别整那没用的了……”他从袖子掏出一刀叶子大小的纸片…
“叶子戏!一圈十个铜子儿,来不来?”
“玩叶子戏你这人太赖,还不如打灯谜,不跟你玩。”对面李格非赶忙接过话茬,那晁补之却是早有准备的从怀里摸处一小囊袋的铜钱,跨啦铜钱响儿~~按在案面上…
“这回几位应该放心了吧。”
……
“安安,晏儿呢?不是说晚上在这边看灯会的,怎么现在都不见人影?”
李格非手上纳着叶子牌,问了身边的少女。自己这小儿子生来xing子就闹腾,家里基本上不见人影的,一天到晚跑京里的蹴鞠馆蹴鞠,岁数不大、倒也是什么都学的快。昨儿还听说被高阳正店的人抗出来丢汴河里去了,他这做爹的也煞是丢面子,所以今儿出来的时候,就交代他安安分分在宣德楼前看灯会,可不想转眼人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少女有些心不在焉,望了望夜空中的点点繁星,星云稀薄,倒是让它们的星光更为灿烂,耳边是那几个老学士打叶子牌的声音,“文钱、索子……三花白啊!”最后那声最为突兀的自然是晁老头的,而这时,耳边也传来自己爹爹的问话,少女有些无奈、阿晏那小鬼腿脚快的很,谁知道又跑去哪个瓦子耍去了…
“来时看他是抱着蹴鞠出来,应该又是……”,“李老头,你到底要不要……”晁补之催着李格业出牌……“…去御拳馆踢鞠去了吧……”少女情绪微显低落,这耳畔却是突然一声童言,“你四花红还捏着干嘛,出啊!”忽然从李格业咯吱窝下探出一只小手来,抽出四张叶子牌“啪~~”一声干净利落的拍案子上……众人齐齐将目光望过去,见一头扎直角辫的小娃啃着一张葱油饼钻进了彩棚,他将咯吱窝里夹着的蹴鞠递给少女,“阿姊先帮我收好。”他上身圆领碎花袄,衣襟上沾了一大片油渍,此时歪歪扭扭的一定要挤在少女和李格非中间,“早说玩鹤格嘛~~那我不早过来了!”
他窸窸窣窣的要把位子做舒服了,身边的少女却是轻咳了下,等他抬起头一看正对面刚才自己“仗义出手”的那斓衣桶巾的老学士……见老人微微皱起了眉心,登时把那不大的小眼睛睁圆了,一个咕噜从位子上起来,像是发了癔症一般冲出彩棚,对着对面隔空就是一通大骂,“再看小爷我踢掉你命根子!!”然后狠狠的将手里才啃了半口的葱油饼甩了过去,转过身、安静的坐回了少女身边…
其实这时候,连这几个老学士也是不禁停下手上的叶牌,朝对面望了望,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
“阿姊,那几条人面蛀虫老是在那儿鬼鬼祟祟的偷看你,有机会我一定要替你教训他们一顿。”少年有些愤愤的从少女怀里将蹴鞠抱了回去,而后好似才发现边上的李格业……“大伯怎么在这儿?”他诧异极了,“适才晏儿在相国寺前头看见大娘和素儿姐,还以为大伯是在那儿观灯呢…”小腿儿摆啊摆,无邪的样子。
李格业先是一滞,而后解释说,“你大娘和你堂姐是去那儿拜了香,过会儿还是会来宣德门这边看烟花的。”……他上游的晁补之不满的拍起案子,“我说李老头,能不能快点,一索要不要?赶紧的!”……这边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叶子戏,那少爷是赶紧侧过身子拍拍胸口,吓死了~~~不过忽然就觉得胳膊被人掐的生疼,回头小声喊饶命,“疼疼疼~~阿姊,你这是干嘛?”
李清照蹙了蹙眉心,“你说大娘和素儿姐往相国寺拜香去了?”,“是啊~~怎么了?”……少女给他一记后脑勺,“那你又跑哪儿去了?”
一说起这个,少年立马正襟危坐起来,清咳了两声,拿捏起了戏文里酸儒说话的腔调…
“京里一直风传那遇仙楼头牌姑娘徐婆惜骄横自重、尖酸刻薄,凡是不入其眼的人物,皆是不假辞se、一拂长袖便去,绝不多予半分妄念痴想,那份当断则断的果勇、当是艺伶中的楷模也……”他像模像样的对着夜空夸起大拇指,“…小可神往风采已久,已故今儿上元佳节,便想去那遇仙楼的文酸会一探佳人,可惜身无请帖、又怀少金银,门人不准入,当时便是心思一转,仰天大喝三声李才女之弟也~~~”他这边信口雌黄着,后头花细胭脂两丫头倒是“咯咯咯~~”的笑……“…那门人当是惶恐不敢言,慌忙报入门庭,结果惊得那徐婆惜和一干的才子高士倒履出迎,大赞此子生得堂堂有威严……”他又是对自己伸出大拇指,戏子的腔调拿捏的倒也挺准,旁边几个老头当然不是聋子,都竖着耳朵听着,到这儿、也是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