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圣通初时一愣,尔后便忍不住勾起讥讽的笑容:‘快来听听,光武皇帝竟然也会说出这般肉麻兮兮的话来。真是恶心死个人了。想来想去,应当还是这副容貌的功效吧。’
她不动声色的从他怀中出来:“是陛下啊,今儿好早。对了,陛下可去漪澜殿了?阴姐姐定是非常想念陛下呢。”
“她不过是个夫人,也能被你叫姐姐?”刘秀冷冷道。
郭圣通闻言心头唾弃,前世他也这般说……可后来呢?
情爱,特别是男人的情爱,当真是这个世上最不可信的东西。
“她毕竟是文叔曾经……”郭圣通欲言又止,然后劝道,“文叔还是去看看阴姐姐吧。今晚便歇在那里可好?我有身孕,不方便哩。”
废话,你们两个爱哪哪去。若不是为了她那可爱听话孝顺的疆儿,辅儿。她大概会去找系统购买那种喷了便让刘秀一个人做春.梦的东西去。如今疆儿已然在腹中。她只差一个辅儿便功德圆满。何必再委屈自己同刘秀宿在一处?再说。她如今怀着疆儿,再同刘秀厮混,也不能立刻怀上辅儿啊……
后世叫刘秀这种人什么来着?哦,公用局的黄瓜?额……或是按.摩.棒?可无论是什么。她都不介意他去同阴丽华用用,能让阴丽华能提前有个孩子,不至于一世孤独,也是不错的……
刘秀听了郭圣通的劝说,脸上却是迟疑无比。
他如今对阴丽华的感情……额,可以说是近乡情怯?总之,曾经最美好的一切,在见到真人后,便了无影踪……若是不见,他或许还会心心念念记得一辈子阴丽华多美好……可这一见,发现当年的惊艳如今怎么看都是不敢置信。再想到当年他疯了般求娶阴丽华时,阴丽华之母给他的那些难啃。刘秀心头便更不是滋味了……
郭圣通看到刘秀一脸不虞,不明所以,只照常安慰:“文叔,文叔,我让你去看阴姐姐不是为了……我有了孩子之后便觉得要与人为善。阴姐姐这一生都离不开皇宫了。你好歹也该给她一个孩子……”
刘秀心念一动:孩子!的确,他应该有一个南地出身的孩子,这样才能平衡……
————
阴丽华得知刘秀今夜要来,慌忙梳洗准备。
说来悲哀,汉宫女人,无论曾身份地位如何,入了这宫门后,一生便只能为一个男人而转。无论是争风吃醋,还是暗自魂殇。
谁都曾是家中娇女,可入了汉宫,却要将自己当做那汉宫唯一男人的奴才:要无时无刻讨好他,关注他,为别的女人近了他的身而警惕……
这一生,便如此蹉跎而过。
阴丽华如是,郭圣通……却不愿如是!
见过了后世女子之强,见过了百年后的武皇,见过了历史变迁,读过且体会过兵法之瑰丽,权术之迷人的郭圣通,怎愿再同寻常女子一样,一生困在这后宫中不得自由,为了一个不爱的男人而互相争斗?莫说不愿如此,她就连尝试情爱的兴趣都没有!
提笔,挥毫,在郭况送来的新纸上一气呵成——
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
“娘娘。”葵女看着那纸上之诗,暗自皱了皱眉。这诗赋,未免太过苍凉了些……
“告诉郎君,此纸可以献了,”郭圣通道,“可用。”
“诺,诺。”葵女忙转身出去。
郭圣通不待墨迹干透,便将那纸拿起,一撕为二。她提笔,在另一张大纸上写下四个遒劲有力大字,这字却不是汉时所用隶书。而是胜于魏晋时期的行楷,这字,当今恐只有她自己识得——
谁主沉浮?!
“谁主沉浮?”她念道,继而轻笑一声,“是我!自然是我!”
唇角勾起,这汉宫,今生不再是困住她的囚笼,而是让她大展才华的瑰丽舞台。
手轻抚向小腹:“阿母的疆儿啊,阿母定给你一个强盛的大汉。”
不是刘秀手中那堪称纸老虎的汉室,而是一个真正强大的大汉……
————
“陛下,戌时了。”小黄门道,“是否摆驾漪澜殿?”
刘秀一愣:“戌时了?”
时间怎么竟过的如此之快?
“去漪澜殿。”他道。
“诺,”小黄门往外走了几步大喊,“行撵!摆驾漪澜殿!”
“诺!”外间等候之人齐齐应道。
刘秀坐在撵上,心头百感交集:理智上,他知道必须要给阴丽华一个孩子,那么去漪澜殿留宿便是必然之事。且这个孩子最好要和郭圣通所出的孩子年龄差距不大,如此才能更好的平衡两地势力。
可情感上——
他轻声叹息:丽华为何变得如此平庸了呢?曾经的美好……如今他想起来,只觉得自己当年为何要为了娶她而受阴母那么多气?南地氏族贵女不止她一个,可他当年怎么会偏偏就看上了她呢?
‘她不如郭圣通……’
这个念头从在雒阳城见面那日便如一颗种子生长在了他的脑海中,而随着封后那一日,两人的鲜明对比,那种子更是飞速的生根发芽。
而这直接导致的结果便是让刘秀更不愿意去见阴丽华,因为,她的存在将会随时提醒刘秀:他当年受辱和那句誓言有多可笑……
他知道,那日观礼后,众人嘴上不说,私下也会嘲讽他不会识人,竟会对如此平庸的阴丽华一见倾心,然后慕爱,甚至说出了那‘娶妻当娶阴丽华’之言。更想过让阴丽华先入雒阳城……
“不可原谅!”他低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