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禹跪下,行了个大礼,做出酸儒之相:“陛下万万不可!千金之子不坐垂堂!陛下岂能御驾亲征?禹不才,愿替我皇出征庞萌!”
“我意已决!仲华休得再劝!”
“陛下,陛下啊!娘娘已要临盆,腹中孩儿即将出世,陛下岂可为一贼子,误了大事?”邓禹正色道。
刘秀脸上闪过一丝犹豫,继而义愤填膺:“天下事乃大事,大丈夫岂可贪恋儿女之情?仲华,我意已决,召你来,是欲将这雒阳城同皇后安危托付于你……”
“陛下万万不可!”此时邓禹心头才是真正的惊讶起来,“陛下万万不可!禹何德何能,如此重责,禹不敢担负!”
刘秀眼中闪过一丝激赏,却依旧斩钉截铁道:“我信赖仲华,观满朝文武,唯信者,仲华也!”
邓禹闻言心头竟忍不住想要冷笑。他慌忙低下头去:“臣,不敢有负陛下所托,惟能兢兢业业,方能报陛下之信赖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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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刘秀亲率大军往姚城方向而去。
郭圣通领后宫宫人,至王城门前为刘秀送别。
“陛下,”葵女将一杯温酒交至郭圣通手中,郭圣通便端起举过头顶,在葵女的帮助下,微微躬□子,“陛下请饮此杯酒。我等在后方等各位英雄凯旋而来!”
刘秀结果酒,豪气冲天:“好!儿郎们,端起酒来!”
众将士早已列在宫门外,手中陶碗盛满酒。闻言齐齐发出一声吼:“诺!”
尔后众人一饮而尽。刘秀举起空碗,往地下一摔。众将士齐齐摔碗,一时声如雷震,不绝于耳。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刘秀转身高唱。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众将士齐齐高唱。
一曲罢,刘秀翻身上马:“儿郎们,且随我去!”
“诺!”气势如虹。众将士翻身上马,跟随刘秀往姚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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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秀走后,后宫此时便真正的是郭圣通一人独大了。
且说许八子。她原本便是一洒扫前殿的普通宫人出身。是故,初到漪澜殿时,阴丽华并不觉得她还有什么造化。既然是个普通的,且无造化的宫人,即使封为少使,她也并不觉得是什么隐患。故对她十分松散。
但岂料,就是这个看上去平淡,平凡,且卑微的宫人,竟轻轻松松再次获得了刘秀的宠幸。且一跃两级,变成了许八子。
这下阴丽华可是坐不住了。
她实在没有想到,这样女子竟是如此不可小觑。要知道,她自从进了宫,还未同刘秀宿过呢。而这女人,却轻轻松松得了两回幸。
许八子不是傻子,事实上,她能从一个宫人走到少使,再从少使走到八子的位子,便注定不会是傻子。要知道,她不过是个毫无背景的越女,且,容貌平凡。
她在被封为八子之后,便详细分析了利弊,终于决心要投靠郭圣通。
所以,她现在同她的婢女阿梅跪在了长秋宫外。用的是最标准的大礼。
“哦?许八子竟要求见我?”郭圣通勾起笑来,将手中书递给葵女,“这可是奇了。”
她以为,许氏这辈子还是会继续选跟着阴丽华呢。
恩,不过,这是不足为奇的。她上辈子的确在容貌和圣心方面比不过阴丽华。许氏会选阴丽华,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葵女,你说我是见呢,还是不见?”她笑道。
若是想玩玩宫斗,她当然要团结了许氏,且替她撑腰,可是,她不想玩。
“娘娘,见或不见都一样,”葵女低声道,“总之,咱们不趟那浑水。让许氏同阴氏闹去。”
“那边见见吧,”郭圣通道,“我听说许氏的小曲儿别有风韵。还没听过呢。”
葵女对着阿风使了个眼色,阿风便立刻出去。葵女这才将手中书收好,伺候郭圣通坐好。刚刚坐好,阿风便领着许少使同她的婢子进来了。
郭圣通看去,只见许少使身着浅绿色宫装,头上梳着流云髻,斜插着一根肃静的碧玉簪。模样虽然普通,却因眉头始终微颦显得有些怯弱。
“奴婢叩见皇后娘娘,愿娘娘长乐未央!”许八子跪下,行了个大礼。
“起来,”郭圣通皱眉轻斥,“如此大礼,何苦焉?”
“娘娘为妾提分位,妾感激不尽。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许八子忙道。
郭圣通闻言脸色一板:“荒谬!提你的位分乃陛下的旨意。你伺候好陛下,便是足够。竟将功劳随意搁置在旁人身上,你简直愧对陛下厚爱。”
许八子腿脚一软,心头不解为何郭圣通竟会是这般反应。
她有些委屈地看向郭圣通:“娘娘,妾,妾……”
“流泪做什么?”葵女上前一步,笑语盈盈扶起许八子,“快别哭了,省的红了眼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长秋宫婢子不知待客之道呢。贵人好歹可怜些我们。”
许八子一边被她扶起,一边在心头思考郭圣通话中含义。难道,她表现的太急功近利了?
“你若是无事,便下去吧。”郭圣通懒洋洋道,“我身子重,乏的很。”
许八子怎肯就这样退下去?她是好不容易才进了这防备的水泄不通的长秋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