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帝后皆不在时,她住进来还有理可循,可如今,这算怎么一回事儿?
刘秀摇了摇手,将几上另一张圣旨递给了刘黄。
刘黄疑惑地接过,细细看了起来。然后--
“秀儿,你这是要做什么?什么叫托孤之臣?!秀儿你怎么了?!”刘黄扔了那圣旨,冲了过去,仔细检查,“你哪儿有伤?哪儿有事?到底是怎么才说出那么不吉利的话来啊!”
“大姐,”刘秀凄然一笑,“我如今,腿早已不能行走了。您知道,这两道圣旨我写了多久?两天,写废了七张。”
刘黄吓的捂住了嘴:“太医令?太医令呢?太医令呢秀儿?我去给你叫,我立刻就去……”
“大姐!”刘秀叫住了她,“没用的,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住嘴!”刘黄反身看向他,“你知道什么?我们兄弟姐妹六人,小长安一战,仲儿、元儿没了,长安,大兄没了,雒阳,伯姬没了。如今只余我姐弟二人,你是想……是想只剩我一个吗?我是大姐啊!仲儿元儿没了的时候,我多想没了的是那个是我。百年之后,我去见了阿母阿父,怎么有脸和他们说?伯姬走了,她还算安详,可如今……为什么没事的人还是我?我是你大姐啊!我看着你长大。为什么有事的人不是我啊!”
刘秀听了这话,一时也是热泪盈眶,他摇了摇头:“大姐,真没办法了,你还记得我上一次去征公孙述的事吗?”
刘黄转过身来,冲过去:“是公孙述?我要去杀了他!”
“大姐,”刘秀道,“你安心听我说完。”
然后他便将在蜀地中毒之事一一说出,他本想略过郭圣通同郭况去救他的事。毕竟那样日后刘黄不会因为感激郭圣通而帮她隐瞒什么。可是一想到那一日谷中汤泉边的郭圣通,一想到长秋宫中的那一双儿女。他心头不自觉地软了一下,还是说了。
他知道,这是一次,是他做帝王最失败的一次。竟然因为儿女情长,改变了最初的想法。
他不知道未来会不会因此后悔,可如今,他已然说了,只能说下去。
刘黄听完也是叹了一声:“如今怎么办?只是不能动?会不会有生命危险?我还是太傻了,以为你让位给疆儿真的只是因为谶语啊。没想到,这背后藏了这么多事。我也是笨,曾经以为丽华是个好的,可她心毒。曾经觉得郭圣通不好,如今看来,她对你是真的不错。怨不得能生出疆儿那样的孩子。别人家的孩子都是先学会叫阿母,唯独疆儿,最先会喊得是阿父啊。”
说到这事上头,刘秀也是十分得意的:“疆儿是个好孩子。如今只能拖着,将该铲除的铲除。这道圣旨大姐帮我保管,当我动不了的时候,大姐宣读吧。希望那时候局面能稳定些。疆儿毕竟太小了。郭氏也太小,还需要大姐护着。”
“你说的对,”刘黄点头,“可是,这要铲除,你看丽华该怎么办?我一想到她叫人对疆儿下毒,就不寒而栗。还有长公主,千万别学坏了。她可是疆儿的妹妹,若是日后让疆儿为难,可不妙。”
“人孰能无过啊!”刘秀道,“丽华乃我心慕之人,我岂能忍心对付她?我相信她只是走差了一步而已,大姐,这次便饶了她吧。丽华啊,我当年……唉。”
刘黄见刘秀这样说,还能说什么?只能连连点头。
可她却不知道,正是面前这个看似在为阴丽华伤感的小弟。却正在导演着一场:阴氏风寒,传染了女儿,母女二人先后暴毙的大戏。
刘秀做事从来都是不会给疑似可能的敌人留下任何生机的。他曾经动过杀了郭圣通,以提前掐灭外戚坐大的可能,虽因刘疆年龄太小,刘黄毕竟太蠢,没有母亲庇佑恐刘疆难以保全而不得不放弃。但对于阴丽华来说,他便是做的一点都不难。而阴丽华所出的长公主,她出生于他遇袭的那一日,而那女子的诅咒……
若不是那女子,他至于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那孩子,不吉,乃克父之人,既然克父,便留不得!
感情,那是凡夫俗子才会牵念的东西。他是帝王,有了江山,何愁无美人焉?
若是不需要美人时,感情便更不值一提,说句不好听的,他日后要是瘫了,那美人给他戴了绿帽子,岂不是要他难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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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黄果然第二日便搬进了长秋宫,一心一意照顾刘疆和两个孩子,而刘秀依言将刘英过继给了次兄刘仲。袭了刘仲的王位。再宣布了刘辅和刘翊拜刘黄为干母的事。这下子,便终于尘埃落定。
十月。天开始有些凉。刘秀最后能动的一只手,也失去了知觉。如今,纵然是廷杖加身,他也不会疼了。让他有些觉得不爽的是,自刘疆继位来,除了弄死了阴丽华和长公主。他便再无机会出手。不知道是怎么了,那些个氏族竟然一点儿事都没闹。
刘秀的心里是有些矛盾的:一方面,他希望刘疆能顺利继承皇位,这样便能延续汉室;一方面,他又希望刘疆的继承之路能磕磕绊绊--有无数氏族天天闹事,恳求他再度登基上位。
这一声不响,还有点欣喜若狂的局面是要闹哪样?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怀念他当皇帝的时候吗?
刘秀有些忧伤……然而,他还没忧伤多久便有了新的烦恼--他的舌头开始有些发麻了。这样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