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有蝉鸣声传来,那样的声嘶力竭,这让嫣然想起自己被要求进府那日,也是这样的蝉鸣在耳边声声叫唤,不过那时的自己,并不在意这些蝉鸣,也不去想未来如何,所有的事情都有爹娘安排,只要学东西和娘撒娇就够了。
而现在,现在啊,嫣然叹了一口气,这声叹息让曾之庆脸上神色开始凝重起来,好似,她不是那么情愿呢!果然嫣然开口了:“按说在这府内,谁能得到世子的青眼,那是何等的荣幸,可是世子,不亏待我,又能怎样呢?”
曾之庆的眉皱起:“难道你不羡慕吴老姨娘吗?她现在得了诰命,在祖母面前也是说得上话的。”
“我为何要羡慕她?”嫣然的答案出乎意料,接着嫣然大胆地抬头看着曾之庆:“我的祖母,生前难道在老夫人面前说不上话吗?世子,我当然知道,像吴老姨奶奶这样,已经算是很有福气的了。可是世子,就算是她,想要得到大小姐的侍奉,还要绕不开老夫人呢。”
“这,这是礼节,况且大妹妹她……”曾之庆看着嫣然那双清澈透明的眸子,有些结巴起来。
“是啊,那是礼仪,嫡母方是母,生母姨娘不过永远是个姨娘,即便能守孝,能得诰封,也永远要在嫡母之下。世子,我是个一般的人,我要的不多,不过就是能和丈夫恩恩爱爱,能有几个孩子叫我一声娘,能在老来时,想得到孙女的伺候,而不是要看着上头嫡妻的眼色过日子!”
嫣然的话让曾之庆吸了一口凉气,然后方道:“可你要知道,这是为侍妾的规矩!”
“丫鬟往外聘的并不是没有,为何我一定要做侍妾?”嫣然的声音里带有激动,这让在一边瞧着来人的小厮忍不住往这边瞧来,见嫣然的神色,小厮不由皱眉,看来嫣然对世子没这份心呢?难道说嫣然看上了姑爷,这也不奇怪,可……。
小厮在那胡思乱想,嫣然退后一步:“我当然晓得,我是侯府的丫鬟,只要老夫人一句话,我自然要去世子身边伺候,可是世子,我不甘愿,我这辈子,都不甘愿只能做个妾侍,一辈子不得听到自己的孩子叫一声娘,一辈子不能在人前和丈夫说话,而是要低眉顺眼,恭敬侍奉嫡妻。”
嫣然几乎是喊出来,这让曾之庆叹息,接着就道:“你既知道,那你可晓得,我……”
嫣然觉得面上凉凉的,用手一摸,全是冰冷的泪,嫣然用手擦去那些泪,这个动作让曾之庆心里确定,她是真的不愿意,而不是欲擒故纵,更不是想去做石安的妾侍。但曾之庆还是不死心,改口道:“那你也要晓得,出去外头做正头夫妻,日子过的可没有在府里做姨娘那么富贵!”
“我晓得,世子,我当然晓得,我从小就晓得。我祖母活着时候,常常和我说的一句就是,千人有万人有,不如自己有,想着别人吃香喝辣,想着别人做姨娘一家子风光,也要知道那些并不是姨娘们有的,而是要瞧夫人们是什么样的心情,才赏的!”
曾之庆后退一步,两人间的距离渐渐拉大,接着曾之庆道:“你既有这种念头,当初为何要进府?”
“这由得我吗?世子,你今日说这种话,岂非笑话?夫人一句话,就算老夫人应过我祖母,不让我进府,还是不能忤逆!就像今日我不愿意,但世子去老夫人面前说一句,老夫人让我去伺候,我再不愿意还不是要去。世子,你金尊玉贵,可是,你也要晓得,有些事,不情愿就是不情愿!”
嫣然的话让曾之庆不知道该怎么说,心中思绪复杂,有苦涩有恼怒有怨恨,曾之庆看着嫣然,很想威胁几句,可见嫣然面上神情,曾之庆晓得,她不会受自己的威胁的。
没想到自己生平头一次对一个女子动心,就被无情拒绝,曾之庆低头,声音呢喃:“嫣然,你可晓得,你这几句话,让我很伤心!”曾之庆话里的悲伤,嫣然听的很清楚的,想出言安慰,却又生怕自己一个心软,什么都改变了。嫣然低头:“我晓得,世子,我晓得,可是,世子若真的对嫣然心动,那就请世子成全嫣然!”
说着嫣然跪下,规规矩矩给曾之庆行礼,曾之庆很想答一个好字,却只觉得心中像被谁用刀子割了一下一样。嫣然伏在地上,很久都没听到曾之庆的声音,抬头,看见的是曾之庆哀伤的眼,嫣然复又低头:“世子十月就将娶妻,少夫人温柔宽和,身边的侍女想来也是美貌多长,不似嫣然这等粗陋,还请世子,成全嫣然!”
终究是不肯吗?曾之庆再次后退:“起来吧,我记得,记得你的话!”嫣然又给曾之庆行礼,这才起身:“世子若没有别的吩咐,我就回去服侍大小姐了!”
再没有了,曾之庆很想说什么,但终究没说出来,嫣然没有得到他的应许,依旧站在那里,看着她低垂的脸,那样恭敬的姿态,却只是表面。曾之庆把叹息咽下去:“你回去吧,见到大妹妹就说,就说,我今日和他说了,他和大妹妹婚后,不许再有别人!”
“多谢世子!”嫣然屈膝道个万福,就匆匆离去,看着她的背影,曾之贤只觉得一阵阵的酸涩,不知道该做什么!
小厮已经跑过来,给曾之庆行礼:“恭喜世子,只怕再过两日,就可以对嫣然姑娘改口了!”
“你满口胡说什么?什么改口,嫣然,还是嫣然,是服侍大妹妹的丫鬟!”曾之庆只觉得口中酸涩无比,勉强说出这么一句。
小厮啊了一声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