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安榛很想知道为什么萧清平会知道冯姨娘的死因,在这几次的相处下来,安榛觉得萧清平对张府的事情了如指掌,像是有备而来。可是萧清平却一直没有表露过,她也无从得知其中的原因。
“员外可还记得宋嬷嬷?”萧清平冷笑了一声。
张元宝的语调明显的一弱,“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安榛也不明白,从哪里又冒出一个宋嬷嬷?可他这么明显的暗示,这就表明这个宋嬷嬷与张元宝有莫大的关系。然而她在张府带了这么久,怎么都没听说过这个人?
“前几个月,我在沄州的街头救了一个意图寻死的老妇人,张员外可知那个老妇人是谁吗?”萧清平道。
张元宝讪讪一笑,“这几个月我一直都待在晋县,怎么会知道沄州的事情?”
“确实如此,”萧清平淡淡一笑道,“不过这个老妇人得知我要来晋县,感念我救了她,于是便告诉了我几件往事。巧的是,这几件事情都与张员外你有关。”
张元宝白着脸,目光一直落在萧清平的身上,仿佛要将他射出几个洞来,好让他闭嘴。“我不认识什么宋嬷嬷,萧清平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可没说她是谁,张员外从何处得知她姓宋?”
院子里静成一片,暖风掠过树梢,响起一阵悦耳的婆娑声。张元宝没有接话,他的面色铁青,又由青转红,最后苍白的没有血色。
萧清平不甚在意,背着手往前走了两步,神色桀骜的看着他,道:“宋嬷嬷告诉我的第一件事,便是你用毒杀死了自己的妾室冯姨娘和她腹中胎儿一事。”
“她告诉我,那日冯姨娘来给你送参汤,走到你书房门口时,正好听见你与夷族的阿史部商议事情。冯姨娘大惊失色,逃走的时候不小心撞翻了花盆,被你发现。于是当日下午,你就在她的茶水中下了毒。事后你命人将茶壶收拾掉,以为这样就能神不知鬼不觉。”
原来先前朱嬷嬷同她说的那套莫名其妙丢失的越枝缠花茶具,原来是这么回事。
院子又是一阵沉默,这会就连萧清平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过了半晌,张元宝忽然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那声音就如同是在嗓子里漏出来的一样,阴冷狠毒。“阿元着实不该偷听我们的谈话,她既然听到了,那我也不能留她。”
安榛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就连手心的嫩肉都掐破了也没感觉。这是一个何等丧心病狂的畜生,竟把这件事情说的如此的云淡风轻!
就在安榛恨不得上去抽死张元宝之际,药癫子身旁的那个小药童背着一个人从她的身边慢慢悠悠的走了过去。安榛仔细一瞧才发现,他背上背着的竟然是敏言!
敏言怎么会来这里?!这个药癫子怎么看的人,竟然让她到这里来了,不要命了吗?
安榛火急火燎的想上前就把那个小药童拉住,可是还是晚了一步,那个药童已经进了禅院子。安榛不得已,示意那群将士原地待命,自个儿也只能跟了上去。
院子并不是很大,萧清平站在禅房的门口,甲一横刀紧紧的护在一侧。而另一边是张元宝,张元宝还是同以前一样穿的一身福字长袍。 整个院子都是他的人,这些人手里拿着千奇百怪的兵器,这些人大概就是张元宝养在别院里的那些高手。
也不知是不是安榛的错觉,张元宝在见到敏言那一刻起,出现了不能言表的慌乱。
安榛上前拉住那个小药童,怒不可遏的问道:“你怎么把她带过来了?!”
小药童一脸无辜,“是她自己要来的,我拦都拦不住。”
“她身受重伤,如果不是你带她过来,她还能爬过来?!”安榛咬牙切齿的在他耳旁说道。
敏言本就天赋异禀,异于常人,有着同年人无法比拟的心思。特别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她好像是突然长大了,失去了童年该有的天真和活泼。
“对,她就是要自己爬过来。”
安榛闻言一顿,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背上那个瘦瘦小小的人儿。敏言的手一直拢在袖子里,故而她没有注意到。安榛撩开她的袖子一看,顿时抽了一口冷气。只见的十根手指上面满是鲜血,其中还混杂了许多的泥土,惨不忍睹不外如是。
安榛想要说些什么,可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内里出了心痛还是心痛,何苦非要来这里?
“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敏言的声音十分的虚弱,然在这里不大的院子里却显得极为的清晰。
敏言能听到数米之外细小的声音,她怎么可能会没有听见方才张元宝的话,她只是…不相信,想要自己亲自验证一遍罢了。
张元宝闭了闭眼,深吸了两口气。等他再睁开时,那种慌乱敢已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寒意。“不错!”
敏言的泪如黄河决堤一般汹涌而下,她哽咽着嗓子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个做?!
她的这一声质问费劲了全身的力气,这是一个女儿对一个父亲彻骨的绝望,一个幼小的孩童对一个杀母仇人最具恨意的质问!在敏言的心里,也许她还一直在期许的,她的父亲会像以前一样对她百般呵护。因为在她的眼中,她的父亲一直都是一个慈祥的父亲。
可是,今天这一切都变了,这个慈祥的父亲竟然是她的杀母仇人!
安榛其实明白,内心信念的奔溃是一件多么残酷的事情。这一刻,敏言也许觉得整个世界都背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