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盘荼用手比了一下，“一个蛋，曱王的元婴被封印在一个蛋里，极度虚弱，据说，千百年来需要不断地有人用自己的灵力供养它它才能维持那种半死不活的状态，有传闻说，红烛煞一直守护着那个蛋，用自己的通天法力供养它，直等它破茧而出，重现人间。”
陈凡沉默了。
缓缓地眨了眨眼睛。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了心里头一个又一个始终解不开的谜团。
小姐姐既然是能杀尽千万人的妖魔，应该是极厉害的老妖怪才是，可她从出现开始，就一直以一个看起来跟寻常女鬼并没有她大差别的形象示人，最虚弱的时候，甚至连一个现在来看只能算是二流的永真和尚都打不过，这难到不奇怪吗？
说是魂魄状态下灵力会不住地流失，可这就像是人出汗一样，只要活着，就一定会有体力消耗，那么多老鬼一个比一个猛，就她越来越弱，现在想明白了，原来那漫长的千年里，小姐姐一直守在自己身边，在用自己的灵力守护自己，供养自己。
就像过去那会儿自己一直供养她一样。
她为什么不说呢。
想想自己一度还觉得给她榨取灵气时的心不甘情不愿，陈凡简直羞愧难当。
生平第一次，陈凡觉得自己很自私，很渺小。
他眼圈有些泛红，吸了一下鼻子，“败家娘们儿。”
鸠盘荼瞪大了眼睛，有点懵。
“没说你！”
陈凡气得不行，把一盘冬瓜都给了他。
“吃吧，都吃了，吃饱了上路。”
鸠盘荼正高兴得不行，一听这话，立即傻了，他怔怔地看着陈凡，想从陈凡的眼里看出一些他想要的东西。
“我没跟你开玩笑，老实说，单轮这件事，我还没想杀你，但你这个家伙杀孽实在太重了，我不能留你。”
陈凡忽然转头，看起来有些沉重，“吃吧，吃饱了上路，来世小心做人。”
“我是不死之身，你能折磨我，却杀不了我。”
大力鸠盘荼忽然说。
“哼。”
陈凡忽然冷笑了一下，“你知道无量业火的传说吗？女娲的五彩石都能炼化了，你比五彩石更牛逼？”
鸠盘荼脸色微变。
陈凡背着手走到它身边，把手按在了鸠盘荼的头顶上，“如果你只是一个老老实实在人间混日子的妖怪，我还能放过你，可你每个月都要吃一个无辜的生命，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对不起，你不想解脱，他们还想。”
鸠盘荼的身子明显地抖了起来，“你不能！你不能！你不能杀我！等一下，等一下！！！”
陈凡五指一抓，鸠盘荼的脸立即变得扭曲起来！
“腾！”
一个白色的大火球出现了！
鸠盘荼怪叫一声直接炸成粉末！
漫天都是白烟。
陈凡手掐指诀，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放在胸前！
他耷拉着眼皮轻轻诵咒，空气中，点点荧光从鸠盘荼炸开的碎屑之中升了起来。
一颗，两颗，三颗……
屋子里到处都是荧光，荧光围绕在陈凡的身边，盘旋转动，久久不散，那情形，看起来真是漂亮极了。
“走吧，去你们该去的地方。”
陈凡一挥手。
荧光盘旋两下，四处飘散。
陈凡抬头看了半天，轻叹一声，颇有感触。
术士养鬼，本就是非常邪门的一件事，拿活人生祀，更是实打实的缺德勾当，在某个时刻，他甚至想把这只鸠盘荼降服了带走，可转念一想，如果不灭了他，这些被它吞噬的孤魂又不知道要经历多少冻饿之苦。
人性究竟是善良的，还是罪恶的，这件事孟子和荀子争论了很多年，陈凡倒是更相信后者，因为他见过了人性中太多的“丑”。
可有的时候，陈凡又觉得孟子说的对，因为，生活里除了那些奸贼恶人以外，毕竟还有那么多天性纯良的好人存在。
比如小蛮。
又比如，那个嘴硬心软的小辣椒……
深吸一口气，陈凡显得轻松多了。
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果冥冥中真有因果报应，这一次，或许会为自己积上不少阴德。
想到这里，陈凡顿时生出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有的时候，他真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不是对的，但最起码，这件事他觉得自己做的没错儿。
收拾收拾东西，陈凡准备回去了。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这件事大家心里头都跟明镜儿似的，但是谁也不想闹大了，叫人笑话，现如今老爷子找回来了，那个铜镜掖走了，一切似乎都已经了却了，归于平静。
可看似平静背后，却暗流汹涌，很是险恶。
陈凡跟老爷子见了面，关起门来聊天，说了什么，没人知道。
陈凡离开，众人也一片平静，可越是这样，甄夫人就越是坐立不安。
什么才是最可怕的？
十只老虎站在你面前，你未必觉得可怕。
可明知道一只老虎就在你身边，你却怎么找都找不到它，方才觉得可怕。
甄夫人都没敢回去，一找到烂醉如泥的吴驰以后，直接给了他两个耳光，她听说陈凡去了家里，去了地下室，还在地下室找到了一些了不得的东西甚至把老头子都弄出来了，这事儿一出来，谁不害怕？哪个不害怕？
她焦急地走来走去，如热锅上的蚂蚁。
而此时此刻，镇灵阁里却显得十分平静。
陈凡带回来一张支票，